朱谊汐头疼道。
他没有想到太子的胆子那么大,杀鸡骇猴没什么,你把达籁的老家抄了,这只鸡也太大了,这不是逼人家达籁反抗吗?
简直与李自成抄吴三桂家,然后让吴三桂投降一样的,招数太低下了。
罗桑图道一愣,咬着牙应下,只是道:“陛下,大喇嘛当初迎固始汗入臧,待其死后又一举夺权,不容小觑。”
“至少要留大喇嘛在京三年。”
“自然!”对于这样引狼入室,又关门训狼的人物,朱谊汐从来不会小瞧,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的见面。
待其走后,朱谊汐却心中叹了口气:“一切的手段,都敌不过时间。”
“太子啊太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彻底改造西臧吧!”
接见完两位大喇嘛,朱谊汐又见了康国诸将,以李来亨为代表的防御使们。
这群事实上的节度使,此时在北京城却是低调异常,没有什么桀骜不驯的样子。
朱谊汐很是满意,按照之前的允诺,授予了李来亨汀州侯,食邑四千户。
余下的诸将多为子爵,男爵,只有寥寥数人才是伯爵。
李来亨一家抵达北京不久,朝廷就给他安置了一套四进院子。
虽然老旧了些,但相较于在康国,仍旧是富丽堂皇了。
“瞧瞧,一看就是黄花梨的。”妻子坐在椅子上,左看右看不停:“这布料,是苏州的,穿在身上真体面,又舒服。”
李来亨则端坐着,没有言语。
此时他心情复杂。
作为李过的义子,时隔二十多年向朝廷投降,又获封显爵,着实让他心绪难宁。
二十岁的儿子则魁梧的很,看着老爹这样,忍不住道:“爹,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李来亨撇嘴道:“只不过把那些黄金白银给换成了丝绸家具,没什么两样。”
“在京城,咱们这样的,得缩着。”
“那也比康国强。”妻子则喜滋滋道:“吃的穿的,这才是真正的人上人。”
“爹,康国迟早是要亡的,放宽心吧!”
这时候,璟国公高一功前来拜访。
面对这位昔日的闯王小舅子,李来亨不敢放肆,只能屈步而迎。
“高兄!”
他是李过的义子,李过是李自成的侄子,他是李自成的孙子,而高一功是小舅子,辈分差了太多。
李来亨只能喊了一句高兄。
“来亨啊!”年近五十的高一功,看着四十岁的李来亨,颇为感慨。
他当年可与李过玩的甚好。
“别那么见外,我还是希望你叫我一声叔。”
“高叔!”李来亨只能闷声道。
“到了京城,你也莫要害怕。”
高一功拍了拍其肩膀:“时间还长着呢,你也还年轻气壮,立下功勋也不远。”
“陛下是宽仁之君,心胸宽广,对于降将也从不吝使用,我不就是国公了吗?”
“有我撑着,谁敢欺负你?”
“好日子在后头呢!”
听得这话,李来亨心头一暖。
……
此时,随着冰雪融化,北方各地也迎来了春天。
札布汗河流域也活跃起来。
作为昔年札萨克图汗部的汗帐所在,这里有喀拉泊、阿拉克泊两片湖泊。
再加上札布汗河连同了北边的吉尔吉斯湖,使得札布河流域立马就春暖花开,生机勃勃。
而一座雄城,也渐渐有了雏形。
巴音作为杜尔伯特部的首领,过完艰难的冬天后,他试探性地南迁,想要来到这片水草丰满之地,给瘦骨嶙峋的牛羊补充肉膘。
如果那里没人,那么自然就是杜尔伯特部的应许之地,强盛指日可待。
五百余帐的部落刚抵达科布多河不久,就被一只五百来人的骑兵包围。
“你们是哪里的?”为首一人纵马而立,穿着铠甲,身后的骑兵虎视眈眈,锋利的武器让一众汉子们胆颤心惊。
巴音撇了下身边的这几百牧民,恐怕人家一个冲锋,就足以让整个部落消失了。
在草原上,铠甲和铁器,是制胜的关键。
只需要一百铁骑,就足以让杜尔伯特部灭亡。
“尊敬的头领,我们是杜尔伯特部的。”巴音走上前,恭敬地行礼:
“我们以为这里是无主之物,只不过是无意的经过而已,还望您见谅。”
“我们愿意送上赔罪的礼物!”
“礼物?”男人冷笑一声:“这里已经是梁国所在,受命于大明皇帝谕旨,整个札萨克图汗部都将隶属于梁王。”
“请随我去觐见吧!”
“梁王?”巴音失声道。
“不,是梁国相。”
旋即,整个部落的青壮们被带走,一百多里路后才到达了一座刚打好地基的城池。
不远处,浓烟滚滚,大量的石炭被投入到砖窑中,准备炼制砖石。
大量的原木摆落一地,工匠们随意施工。
整个工地上,不下两千人在施工。
营帐中,夏完淳埋首于案牍间,见到男人进来,头也不抬的问道:“第几批了,多少人?哪一部的?”
“第三批了,杜尔伯特部的,只有五百来帐。”
“不少了!”夏完淳舒了口气:“老规矩,青壮劳动力来修城,老弱去放羊。”
“告诉他们,不让他们白干,包吃住,一个月一毫钱。”
“是!”
夏完淳揉了揉太阳穴。
作为绍武四年的状元,他的升官速度自然是极快。
不到三十七岁,就从正五品的知府(原四品),跃迁至从四品的参议,前途一片光明。
去年则被皇帝点了将,担任起了梁国相。
在这大草原上过了一个冬天,可谓是煎熬。
绍武二十三年来了,他将要面对的是建立梁城,以及重新恢复札萨克图汗时期统治秩序,然后改造为大明体系。
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极其考验政治能力。
“不过三年罢了,某一定会让梁国屹立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