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合乎情理,也非常容易理解的计划。
朱谊汐点点头。
实际上,民间缺钱很正常,因为绝大部分的草市,基本上都是以物易物,用到铜钱的机会都很少,普通百姓都已经习惯了。
所以对于钱财最缺的,就是商人了。
“不知金卿可知银票?”
忽然,皇帝问道。
“臣知之。”金堡随口道:“民间的一些钱庄,都会代管钱财,然后用银票即可兑换,方便商人们南北往来。”
“所以说,如果让天下钱庄的银圆纳税,商人们还会缺钱吗?”
朱谊汐笑道。
“可是,他们没钱在钱庄。”
“商人们只是缺现钱,而非没钱。”
朱谊汐轻声道:“他们的家产,土地,珍宝,都可以抵押得到钱,只要天下钱庄为其代付即可。”
“到时候,朝廷直接拿着银票去天下钱庄取。”
“商人们也避免了缺钱的麻烦。”
金堡张了张口,正待再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天下钱庄,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这是皇帝的私产。
当然了,也起到半官方的作用。
例如,朝廷调拨钱财下来救济灾民,那么地方上的天下钱庄就会直接从库房中运出钱来,无需千里迢迢从北京,或者省城调拨运转。
也就意味着短短的几天工夫,地方就可以赈济灾民了。
同时,地方官们的俸禄,也是直接从天下钱庄提取,不知省了多少功夫。
也是如此,财部也会将许多的钱财让天下钱庄押送,由其强大的安保队伍和镖局共同押送,只要付一些运费钱就行。
如今天下钱庄继续扩张,可以代缴赋税,那其怕是愈发庞大了。
“陛下,商人们实在太多,怕是天下钱庄怕是吃不消了,不如让那些大钱庄,如晋商钱庄,徽商钱庄等参与进来……”
金堡试探的建议着。
海关是皇帝的聚宝盆,钱庄也是钱袋子,两者基本上是互通的,根本就不虞缺钱。
显然,他对于天下钱庄没有想象中的放心。
也可以说是避免一家独大。
“也成。”朱谊汐深思熟虑后,也赞同了这个提议。
一家独大不是春,百家齐放才是好。
至于那些钱庄给不出钱?
哼哼,钱庄没钱,东家的家产不是还在吗?
在封建社会,商人与肥羊无异。
“陛下圣明!”解决了钱荒之事,金堡的脸上浮现了笑容。
商人无法完税,救护逃税,然后税收降低,他这个尚书可是要背责任的,如今解决了危机,自然高兴。
君臣聊了下吕宋之事,说起了其汉民较少的问题。
金堡如实道:“初时,吕宋汉民不过万人,如今有十万之数,虽仍旧不多,但已然翻了数倍。”
“若是要完全化为省,只能仿照东北,招为兵团,开垦荒地种植……”
他言说,之所以这些年来没有预想中人口,就是因为汉民们落土归乡的行为。
也就是说,许多的百姓们来到吕宋,只是迫不得已的赚钱养家糊口,一旦发了家,基本就是回家买田做宅,很难在吕宋安家落户。
只有那些穷人没办法,才将家人接过来。
而且,吕宋不发田地,与南边的齐国相比根本就毫无吸引的地方,所以汉人落户较少。
而之前南洋的汉人那么多,一来路途遥远,回家困难;二来则是政策之故,怕被当做倭寇。
“赚钱在吕宋,花钱在老家,这是那些闽人们嘴边常言语的话。”
金堡述说着。
归根结底,靠自觉发展很难,只要用政策,引导他们移民。
听到这,朱谊汐倒是叹了口气。
他本以为,福建那种贫瘠的地块,足以支撑闽人南迁,不曾想他们反倒是回流了。
还得穷人好,迁了就拖家带口地带过去。
……
安徽,安庆府,府治怀宁县。
安庆城西为山岭,东为长江,被两者包围后,此地就成了一等一的险地。
天下钱庄坐落在城东,邻近码头,占地近十亩,房三十间,在整个安庆也是一等一的大宅院。
烫金的天下钱庄四个大字,几乎能够吸引沿路所有的行人。
忽然,一支衙役组成的队伍,十来人,八架马车,缓缓而行至钱庄口。
赵典吏领着头,一路上的行人纷纷低头让路,不敢靠近。
“喂,给我挪开一点,放在门前算什么事!”这时候,钱庄走出一人,着着缎袍,带着眼镜,昂首挺胸,对于这群胥吏毫无畏惧:
“挡着了客人,财运就堵了。”
钱典吏脸上堆着笑,毫无平日里的倨傲:“行咧。”
“你们有没有眼色?挡着人生意了,给挪到旁边去。”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账簿来:“这是今年安庆府的商税,您瞅瞅。”
“恩!”眼镜男拎起旁人递过来的算盘:“咱们就数一数吧!莫要短了数了。”
“这大马路的,人多,不如进院里?”
钱典吏忙道。
“这可不成,进了院子就说不清了,还就得这大庭广众之下才好。”
言罢,十几把称,几十个箩筐就被摆出。
钱庄的人也是毫无畏惧,说干就干,直接把箱子打开,就地数了起来。
算盘叮咚作响,秤砣不断起伏。
良久,直到一个时辰后,称重和数数都无差,眼睛男才露出一丝笑容:
“安庆府夏三月的商税总计十二万七千八百一十三块,可是无错?”
钱典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错,就是这般多。”
随即,从街道一旁走出一队人马来,约莫三十来人,十辆马车,挎刀背弓,兵强马壮,比那些衙役强了数分。
“此行是顺风镖局押镖。”眼睛男介绍着:“从安庆府至庐州府四百里,就靠他们了。”
孔武有力的镖局大汉走过来,拱手道:“按照行规,每运万块则收取五十块,此行十二万七千八百一十三块,就按十二万算,也就是六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