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5：正义永存（16）

【那时保佑你本国之民的大君米迦勒、必站起来。并且有大艰难、从有国以来直到此时、没有这样的。你本国的民中、凡名录在册上的、必得拯救。】——《圣经》但以理书，章12：1。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无预兆地，麦克尼尔笑了起来。和他一同被困的战友们之中，没人曾经听到过这样的笑声，即便是罗根也不例外。在众人迷惑而不知所措的目光中，麦克尼尔悄悄地向罗根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对方把牵制蒲甘·明的工作暂时交给自己，如此一来渗透火星军电子设备能力更强的罗根就能趁机寻找逃离这个大型监狱的方法。

……不过其余士兵们似乎没有体会到麦克尼尔的良苦用心，他们只觉得麦克尼尔终于因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精神失常了。似乎没有什么奇迹能够帮助他们打破这凭借他们自身的武器无法破坏的牢笼，眼下众人的生命全部都掌握在蒲甘·明手中，一切努力也许都是徒劳的。即便如此，这些愿意追随麦克尼尔战斗到此的士兵们也没有退缩或是向蒲甘·明求饶，他们仍然牢记着麦克尼尔先前的告诫。

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是无法凭借所谓绝对强力来创造或是毁灭的。

“没别的意思。即便站在对手的角度，我也很敬佩您……您的经历简直就是传奇，甚至是神话。”忽然，麦克尼尔又毫无征兆地停止了大笑，抬起头看向空中全息投影里的蒲甘·明。他没有试图寻找全息投影设备并将其破坏，那对眼下的他们来说并无益处。“刚才我的朋友说您的造型很……与众不同，这是个理所应当的结果。能够完成常人所不能完成的大事者，必然具备一些他人不具备的特质。”

“如果这算是夸奖，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蒲甘·明挂上了一副标准的笑容，麦克尼尔和罗根都无法从中读出什么别样的情感。听吉尔斯说蒲甘·明的故事是一回事，亲眼见到这个家伙又是另一回事。“事实上，你们的故事在我们这里也很受欢迎……嗯，应该说每一个能够杀死火星伯爵的地球联合军士兵都会得到我们的重点宣传，有许多人想要用你们的性命来装点他们的前程。总的来说，很遗憾的是，说服那些人接受你们可以继续活下去的未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来这里的路上，我见识到了你们现在所掌握的军事力量，而且我相信这并不是Aldnoah科技和自诩古沃斯文明继承者的你们所能展现出的极限。”既然蒲甘·明仍然摆着一副扑克脸，麦克尼尔只得把注意力转向了对方身后的两名爵士。再团结的组织内部也会有裂痕，更不必说火星贵族们对蒲甘·明这个异类的服从只可能来自对方掌握的暴力和层出不穷的阴谋——当然，受了蒲甘·明恩惠的沃斯帝国第三等级平民估计会有不同意见。“毫不夸张地说，那样一支规模庞大、远超过去的沃斯帝国太空军成千上万倍的宇宙舰队足以帮助你征服地球，至于压制几个小小反对派的意见更是不在话下，只要您愿意的话。Aldnoah科技落入雷列加利亚皇帝及其追随者手中三十多年都没能出现飞跃式的发展，到了您的手中则爆发出了完全超出我们预料的惊人活力，这其中的差距难道还不足以解释一切吗？”

蒲甘·明抿着嘴，一言不发，也许他还在认真地考虑麦克尼尔的其中一个建议。部署在火星外轨道上的几乎完全由登陆城组成的火星军宇宙舰队虽然彼此之前缺乏配合且实际作战能力惨不忍睹，其规模的庞大程度和数量众多的Aldnoah装备的叠加效果将会形成极其恐怖的效应，当前的地球联合太空军也无法阻挡，而地球地面战场的战况还要视情况而定。就麦克尼尔对火星贵族们的了解而言，这些人无论能否控制这支宇宙舰队都会考虑先让它去攻打地球，甚至能不能征服地球也并不是最重要的。整个沃斯帝国的一切都建立在对于地球的极端妖魔化和仇恨的基础上，让地球人不好过胜于为火星人争取些实际的利益。

“……是不想呢，还是做不到呢？”

“过去您想必也曾经多次用这种办法从他人口中套取情报，麦克尼尔少尉。”蒲甘·明马上察觉到了麦克尼尔的意图，好在他也许还没有猜到罗根·谢菲尔德正在四处寻找控制这处蓄水池的设备，“不想或不能，不想或不能……这是个很抽象的问题，我承认。在沃斯帝国，过去也经常存在这样的问题，比如对从地球送来的救援物资要如何处理——”

“看来是不能了。”

麦克尼尔感到喉咙有些发紧，他上前两步，向上仰视着蒲甘·明那张古井无波的脸。来自东亚地区的大人物总喜欢更严肃些的装扮，因而像蒲甘·明这样看上去十分离经叛道的家伙过去几乎没有机会出现在麦克尼尔的社交圈子内，虽然麦克尼尔眼下对于这个更像说唱歌手的家伙也没什么出自个人意义上的敌意。

“……像您和我这样来自其他平行世界并因为怀有某种执念才被那个家伙选中的人，生前必然都被某种强烈的遗憾和执念所束缚着。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不存在不敢、不想这样的概念的。”麦克尼尔决定走出一步险棋，他想试试李林为他们制定的规则之中究竟还有多少漏洞可钻，“尤其是像您这样外表很狂放不羁的男人，更是如此。所以，并不是您不想把那支舰队飞去地球或是手里没有多少军事力量而且被批量复制之后还容易内讧的火星贵族们拒绝这么做，真相是他们根本没法离开火星圈。”

前几个单词刚出口，罗根就眼皮直跳。他想要阻止麦克尼尔继续做这么危险的事，谁也说不清故意触犯规则的下场会是什么。长期以来，麦克尼尔都借助李林所给出的【关于其他平行世界的任何情报都不会泄露到当前平行世界】这一条信息而利用其规则充当团队内部和与挑战者之间的绝对安全私人交流保护声明，并且在此之前从未失手过。虽然罗根还不清楚麦克尼尔的打算，身为麦克尼尔的长辈和教导麦克尼尔的当事人之一，他有理由阻止麦克尼尔那些过于危险的尝试。

其他士兵们毫无反应，麦克尼尔刚才所说的在他们听来也许不过又是用来拖延时间的废话。蒲甘·明身后的两名火星爵士也一样，而蒲甘·明本人的表情在麦克尼尔谈及平行世界时终于有所松动，不过并不是向着【好转】的方向变化。那副笑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罗根最经常在自己的父亲、大名鼎鼎的马克·詹姆逊·谢菲尔德脸上所见到的——

木然。

“实在是太像了。有时候我们都要承认，世上有许多巧合的事情是用简单的科学原理没有办法解释的，比如轮回或是转世这回事，迈克尔·麦克尼尔少尉——不，也许我可以称呼你为雷克斯·柯尔特中士。不用那么惊讶，我们在其他平行世界算是熟人了。”蒲甘·明说着，从左边的手下手中接过了一杯葡萄酒，又对右边的手下说，得抓紧把还在四处流窜的地球联合军远征部队残余兵力歼灭，“平行世界……是个很有趣的话题。让我们先暂时忘记人类的前途和命运，谈点个人的事吧。你怎么看待平行世界的自己之间的相似性？看看你，一样地具有战斗英雄的身份，一样地具有许多典型的美国人性格，而且还同样并不以战斗英雄的身份而自傲、喜欢说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虽然站在我眼前的你可能是来自另一个遥远的平行世界、同样名叫迈克尔·麦克尼尔的男人的意识和这具躯体合二为一的产物，可是这样的形象，无疑与雷克斯·柯尔特重叠了。决定这些的，会是某种神明的意志吗？”

麦克尼尔眉头一皱，他意识到这是从对方的口中了解其他平行世界情报的好机会。拥有那些情报，他就可以对下一个平行世界的特征做更准确的预测，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因为阿克图尔斯·蒙斯克的意外死亡使得自己和自己的战友们在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得到近乎全军覆没的下场。他故意露出了费解的表情，看向还在寻找出路的罗根，不出所料地从对方失望的表情中收获了预想中的答案。

“长官，别和他废话了。如果我们注定要死在他手里，还不如叫他快点动手。”正当麦克尼尔考虑新的对策时，其中一名受困的士兵忍不住了。这名士兵直言不讳地对麦克尼尔说，慷慨赴死好过成为他人手中的玩偶。“蒲甘·明，像你这种背叛地球人、投靠一群自认外星人的连人都不如的牲畜的家伙，就该——”

“你先闭嘴。”麦克尼尔又开始头疼了，他没想到自己手下的士兵会在这时跳出来添乱。他还需要为罗根争取更多的时间，直到罗根能够把这里的封锁措施全部解除之前，他们的首要工作就是保证蒲甘·明心情愉快。“……我得为我手下的无礼而道歉，明先生。老实说，我们双方处在敌对的阵营之中，而且理念肯定也存在不小的冲突，但就各自的身份而言我们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被李林摆布的棋子。互相对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对我们而言都没有什么好处，通过合作来解决分歧可能是个更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