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4：伊利亚特（16）

【真正的声誉是通过高调的审判来确保的。那些默默地和我们作对的人，没有我们帮他们宣传，就独自静静地生活在黄区，依靠施舍生存。而我们的敌人，即那些我们变相帮助过、变相制作了广告、而且提供了应得的打击报复的人——他们只要搬到蓝区就能立即过上好日子了。有些人甚至成为了假先知，疯狂地向自己的信徒灌输一些东西。】——基莲·卡塔尔，2043年。

……

核爆炸发生前几个小时，吉尔斯·普莱斯仍然心神不宁，他不确定那些被煽动起来的火星贵族和火星军士兵是否会胆大妄为地无视扎兹巴姆伯爵的严令和沃斯帝国的整体利益而发起袭击。为了不让自己和身处地球联合军阵营的战友们连日来的努力全部白费，吉尔斯一度考虑过亲力亲为、给行动计划再上一重保险。不过，当他接到手下报告称地下运输系统出现故障后，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战争在几个小时之后重新开始。

“……什么？”还没等吉尔斯高兴起来，监视月球地下遗迹内其他区域动向的火星军士兵又向他报告称，斯雷因未经许可动用了一些kg-7型甲胄骑士机甲。没人说得清这些武器装备的用途。“再过不久就是我们双方就第一阶段协议达成一致意见后的签字仪式了，虽然我当时对他说可以找个借口不出席……该不会他也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吧？”

收到秘密汇报后的吉尔斯思考了一阵子，暂时没有向下属下令介入此事。战争再次开始的首要责任必须落在火星军一方，以什么形式则并不重要。麦克尼尔倒是想要一箭双雕、借机铲除试图对火星妥协退让或是想要借助长期对峙态势获利的那些政客和军官，这些人却很可能是有助于吉尔斯安然无恙地逃亡到地球联合军一方的重要保障。预感到签订第一阶段协议的消息放出后双方都会有多股势力擅自行动、试图破坏和谈的吉尔斯并不介意最后能够真正动手的是谁，被令人窒息的时局推着向前走而且被愚弄了多时的他也想看看双方的大人物手足无措地应付突发事态时的狼狈模样。

那些不知变通又态度强硬的火星军士兵们没有让他失望。几个小时之后，装模作样地准备谈判事务的吉尔斯感受到了从远方传来的冲击波。几名火星军士兵惊慌失措地跑进屋子里向他报告，有擅作主张的士兵用核弹攻击了地球联合军代表团住处。虽然尚无法确认具体损伤情况，考虑到那附近已经被夷为平地，地球联合军代表团成员幸存的概率微乎其微。

听到这一【噩耗】，吉尔斯夸张地进行了一番悲痛欲绝和昏倒在地的表演。六神无主的火星军士兵们唯恐吉尔斯的昏迷导致众人失去统一指挥，于是七手八脚地一拥而上，经过紧急抢救之后终于使得吉尔斯勉强恢复了清醒。火星军士兵们安慰自己的上司，木已成舟，再怎么反悔也晚了，当务之急是阻止地球联合军向月球基地发起的新一轮攻势。

“伯爵阁下，我是吉尔斯。您刚才肯定看到那群自称爱国忠君的……疯子发布的通知了。”吉尔斯还需要把戏演完，他还得让地球联合军相信他真心前去投靠。在手下士兵们的协助下，吉尔斯抵达了距离他的住处最近的指挥中心，并得知有数个已经被地球联合军控制的太空要塞正向着火星军的月球基地撞来。他不敢怠慢，立即将此事向扎兹巴姆伯爵报告。“敌军占了很大优势，保卫月球基地的太空要塞已被他们占领多个，其中那些距离月面较近的正在向月球基地撞过来……”

扎兹巴姆伯爵明显被这坏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年前正是他策划借助艾瑟伊拉姆公主出访地球的机会制造暗杀事件从而挑起第二次地球-火星战争，时来运转，如今他无疑有着和一年前的地球各国政客们相同的心态。“太突然了，吉尔斯爵士。必须立即予以反击，出动Aldnoah装备阻止敌占太空要塞撞击月球基地。斯雷因在什么地方？”

“他……”吉尔斯的头脑运转得飞快，他不想把自己选择性无视了部分人员行动的真相在这时就暴露给扎兹巴姆伯爵，“我联系过他了，但一直联系不上。难道说是在附近遗迹建筑坍塌的时候被掩埋在地下了？”

斯雷因下落不明一事令扎兹巴姆伯爵颇为担忧。现在地球联合军与火星军之间已经重新开战，恰好蕾姆丽娜公主因需要出席本该于今天举行的第一阶段协议签字仪式而转移到了距离谈判会场较近的遗迹建筑区，这意味着距离月球基地最近的地球联合军很有可能在登陆后不久控制蕾姆丽娜公主、夺取Aldnoah启动因子。

吉尔斯建议扎兹巴姆伯爵马上派兵去控制局面，但扎兹巴姆伯爵无奈地说，刚才发生的袭击事件和那些极端派火星军士兵的宣言使得一部分先前被强行整编进入扎兹巴姆伯爵派系部队的火星贵族和火星军士兵把枪口对准了同胞——这些人声称，敌人不仅是地球联合军，还有号称要效仿地球联合军的长处却除了打败仗之外没什么成就的扎兹巴姆伯爵一伙。整个月球地下遗迹现在乱成一团，勉强建立起来的所谓指挥系统由于关键人员叛变、死亡或下落不明而陷入瘫痪之中，月球基地的火星军因此倒退回了一年前的平均水平。

“阁下，我这就去——”

“不，你的任务是重整我军。”扎兹巴姆伯爵打断了吉尔斯的毛遂自荐，转而对吉尔斯说，有着丰富管理经验和较强管理能力的吉尔斯非常适合迅速恢复秩序，而营救蕾姆丽娜公主的任务则应当交给其他人负责，“必要情况下……准许向本土撤退。”

扎兹巴姆伯爵的命令打碎了吉尔斯的如意算盘。原本计划趁乱劫持蕾姆丽娜公主投奔地球联合军的吉尔斯现在只得老老实实地和月球基地内的火星军部队联络、尽力将这些几乎变成一盘散沙的部队重新组织起来。打定主意把火星军搞得一团糟的他故意向本来就陷入了混乱中的火星军下达自相矛盾的命令，最大限度地降低火星军的抵抗能力，以便地球联合军高效地入侵月球基地。自然，那些并不能理解他语言的火星军士兵们在忠实地传达命令的过程中没有察觉到吉尔斯包藏祸心的事实。

核爆炸发生后仅过了十几分钟，地球联合军利用月球外轨道太空要塞对月球基地的【轨道轰炸】就已经开始了。根据地球联合军指挥官们的要求，那些用途不大、没装载高适应性Aldnoah装备的太空要塞一律可以充当轨道轰炸的弹药。于是，已经在频繁地夺取太空要塞的战斗中艰难地度过了几个月（对于那些自去年战争爆发以来留守太空战场的将士们而言，则是一年多）的地球联合军士兵们踊跃地报名参加，人人都想往火星军头顶再多砸一块陨石。若不是因为地球联合军还打算派遣陆战队登陆月球表面、抓获蕾姆丽娜公主等人以便控制Aldnoah的启动因子，后果将不堪设想。

迈克尔·麦克尼尔和他的战友们一直在端点基地内停留到后续支援部队抵达为止，他们将基地移交给了友军，随后投入到了攻打月球基地的战斗中。半路上，麦克尼尔尝试着和吉尔斯取得联系，但未能成功。对于结果不持疑虑的罗根安慰他说，以吉尔斯的脾气，下定决心叛逃之前肯定还要多带上些战果。

“不，我怕他错误地理解了我的意图。”麦克尼尔下令将【米夏利翁号】停在低层轨道，他和战友们赶往机库换乘小型登陆艇前往月球地面战场，“我说的就是担心他活捉了蕾姆丽娜公主……”

“这种事还需要额外通知吗？”老格兰杰其实并不是很想参加陆战，是麦克尼尔以其义肢有助于破解月球地下遗迹内可能存在的火星军自动防御系统为由强行把他带上的。为了表示抗议，老格兰杰换成了麦克尼尔的声音说话。“从他的角度出发，最大的功劳当然就是这个。你也得允许他为自己考虑嘛。”

众人挤进小型登陆艇内，向月球表面前进。火星军的防空火力十分稀薄，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弹幕几乎让登陆艇内的地球联合军将士们昏昏欲睡。那些先前击中月球表面的太空要塞成功地摧毁了火星军部署在地面的大部分防御设施，剩下的小部分防御设施也因火星军内讧等因素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没了地面防空火力的压制，地球联合军抓住时机向月球表面投送了大量兵力，旨在攻陷月球基地和火星军控制的月球地下遗迹。同时，更多待命的地球联合军太空舰艇也在往月球赶来，等到包围网完全编织好，就不再有任何火星军太空舰艇能够逃脱地球联合军的复仇怒火。

“迈克，接到了师指挥部的命令。”小型登陆艇即将抵达月球表面时，罗根收到了莫伊谢耶维奇准将的要求，并立即将其转告了麦克尼尔，“最高统帅部下令活捉蕾姆丽娜公主……和艾瑟伊拉姆公主。”

“哦？这么说【丢卡利翁号】的Aldnoah引擎还在工作啊。难为他们特地和太空船坞联系了，Aldnoah引擎这东西可比生命体征监测装置好用多了。”麦克尼尔摇了摇头，脸色有些灰暗，不全是因为长期缺乏休息，“我还以为艾瑟伊拉姆公主和代表团一起灰飞烟灭了……”

“我不相信敌军一方没有打算擅自行动把真正的皇储营救出来的贵族和士兵。”老格兰杰在小型登陆艇即将着陆的最后阶段接管了驾驶工作，他竭尽全力地在炮火横飞、到处是高速碎石的月球表面寻找一处安全的降落位置，这是一项他人难以面对的重大挑战。“有人想要把我军的代表团炸飞上天而且还得逞了，那当然有可能同时存在另一伙敌军试图把我方控制的火星重要人物全部抢走……而且可能也成功了。”

“阻止这无聊的人质游戏持续下去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人质消失。”讲到这里，麦克尼尔对着小型登陆艇内的众人说，战斗开始后遭遇任何火星人一概将其当场击毙、不留活口。“虽然这命令和上级的想法相反，我想各位应该都是支持我的。一年以前有个火星伯爵洋洋得意地和我说，就算他们彻底战败了，像他这样的大人物也可以逃过法律的制裁、依靠和我方内部的某些败类之间的政治交易继续过着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甚至重新涉足政坛。我这人见不得这个，让这群家伙都赶快去地狱忏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