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汉姆·艾卡中尉还有名单上的其他人,立即返回指挥部报道。”就在麦克尼尔带着伤势轻微的蒂莫西离开医院后不久,union军向大不里士内外发布通知,要麦克尼尔等和高达进行高强度对抗的ms驾驶员返回指挥部说明情况,“……其余各战斗单位按要求原地待命,等候中部战区司令部指示。”
回去总结对付高达的经验是麦克尼尔的义务,就算古德曼中校不下达通知,他也会这么做的。然而,等第二天麦克尼尔得知他因此错过了玛丽娜·伊斯玛仪在昨天晚上举行的简短慰问仪式后,原gdi指挥官又感到十分惋惜。阿扎迪斯坦王国的权力多半掌握在国会和内阁手中,但君主也有一小部分权力,说服玛丽娜·伊斯玛仪完全倒向union会有助于union军日后的行动。
霍马雍·阿扎达巴迪和罗伯特·史派西都出席了仪式,他们应麦克尼尔的邀请和麦克尼尔一同在市区内游览,并讲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如字面上那样,union军中部战区司令部派来的将军们和un外交官们接受了诚惶诚恐的阿扎迪斯坦王国大臣们送上的溢美之词,而倒霉的古德曼中校这时正和麦克尼尔一样在总结对抗高达的战略和战场调度问题,看来这家伙也没有接到请柬。
“我还没有面对面地见过她。”麦克尼尔开着吉普车,和他的同伴们一起经过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街道。存活下来的市民在恢复了部分机能的市政部门和union军合作下被转移到安全地带居住,但对于一座有数百万人口的城市来说,这还远远不够。“伊朗帝国的皇帝正在雄心勃勃地推动改造伊朗的计划,我们的阿扎迪斯坦女王又有什么雄心壮志呢?这里乱成这个样子,必须有人做些什么。”
“她……是个好人。”罗伯特·史派西换了一副新眼镜,他的右眼附近有大片淤青,这是他昨天逃命时撞上墙角而留下的痕迹,“玛丽娜女王看到那些受灾的孩子时,就快要哭出来了。我见过很多政客的眼泪,就我的观点而言,这份感情在她这里是真实的。”
“我也能哭出来,过去几年里我的眼泪都流尽了。仅仅想要当个好人并不能改变什么。幸运的是,玛丽娜女王并没有掌握阿扎迪斯坦的大权。”阿扎达巴迪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我承认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同胞,不想让阿扎迪斯坦受害……”
“听你们这样一说,我看她很适合当这个君主。”罗根·谢菲尔德在坠机时也磕伤了脑袋,他有些羡慕地看着身旁的蒂莫西,后者看上去和未曾负伤一样,“她的错误就是插手了引进外国企业负责太阳能发电系统基础设施建设工程这件事。其实她只要坐在镜头前说些漂亮话、重复自己一直热爱同胞,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将她视为勾结外国人和异教徒的叛徒。只要君主没有任何行动,自然就不会犯错。”
阿扎迪斯坦人当年选择玛丽娜成为君主,主要是因为她的血统。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凭借着近乎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和善良,玛丽娜·伊斯玛仪和她的幕僚们努力地抚平吞并克鲁吉斯共和国给阿扎迪斯坦带来的伤口。这些尝试不总是有效,克鲁吉斯人至今仍然把玛丽娜·伊斯玛仪视为夺走了他们家园的波斯族邪恶头目,尽管玛丽娜在阿扎迪斯坦吞并克鲁吉斯共和国之前甚至还不能算阿扎迪斯坦公民——她和许多流亡北美或欧洲的王室成员后裔一样,过着同自己的数代先人相比没什么差异的现代生活。放弃现代生活的便利、投身于一个贫困而混乱的国家并肩负起那些本来和自己无关的义务,这份勇气值得麦克尼尔赞许。
克鲁吉斯人仇恨波斯人,而阿扎迪斯坦的波斯人现在也该仇恨union了。这座城市是在union军的手中化为一片焦土的,麦克尼尔不会不承认这一事实。阿扎迪斯坦人普遍强烈地反对外国企业来到他们的土地上建设那些关乎到阿扎迪斯坦命脉的设施,而保守地区则干脆不想接触任何亵渎神明的现代科技。用利益或许可以打动其中的少数头目,却无法打动所有人,纵使是强大的现代传媒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阿扎迪斯坦最繁华的城市就这么报销了,它的军队也一并消失了。没了士兵和指挥官,这个所谓的只剩下一座城市的阿扎迪斯坦王国,完全依靠我们union的保护。”麦克尼尔驾驶着吉普车从城市一端开到另一端,他几乎找不到一条完好无损的街道。只有王宫建筑群没有受到严重破坏,不少市民因而被转移到了闲置的建筑物内居住,而玛丽娜女王不仅没有反对,反而还相当支持这种做法。“……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最后大家会惊讶地发现,事情向着最糟的局面发展。”
union军在维持城市秩序并恢复城市功能方面尽了最大努力,但他们又不能把无人机派去全城各地,况且有些需要一定技术的工作并不是无人机可以胜任的。问题在于,union军无法从城市里找到足够多的合作者,因为相当一部分在大不里士沦陷之后和兵变军官集团合作的家伙都被抓起来等候处置了。结果,原本计划在战斗结束后撤离的union军不得不接管城市行政工作。为了减轻压力,一部分union军官提议从伊朗帝国引进波斯族协助他们处理本地政务。
新规定出台时,麦克尼尔没有在意,他当时正在陪同蒂莫西沿着城市下水道走向分析在大不里士易手的过程中试图暗杀或绑架玛丽娜·伊斯玛仪的格雷戈里·格兰杰的去向。据蒂莫西说,双方是在下水道拐角处突然遭遇的。由于事发突然,两人没来得及开枪,而是用身上携带的匕首格斗,在此过程中他们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当麦克尼尔向蒂莫西询问格雷戈里的受伤程度时,蒂莫西却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又忘了?”麦克尼尔眼皮直跳,“算了,看你的样子,我猜他应该也跑掉了,不然我军早已发现他的尸体。现在我可以确定,那家伙和返回阿扎迪斯坦的阿里·萨谢斯联手了。”
“他们已经绑架了伊玛目拉赫马迪,没有必要再绑架玛丽娜女王。”蒂莫西无法理解格雷戈里·格兰杰潜入大不里士的真实意图,“不,他们两个应该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况且——”
“蒂姆,我对你刚才说的话感到很好奇。”麦克尼尔侧着弯下腰挡在蒂莫西面前,脸上挂着微妙的笑容,“全世界都说不准拉赫马迪是死是活,你又怎能断言他是被绑架的呢?”
“猜……猜的,不是,是格雷戈里那家伙自己说的。”蒂莫西语无伦次地回答道,“你想想看,他们杀死保守派宗教领袖确实能够挑起保守派的愤怒,但愤怒的各地武装会不会听他们的话、按他们的意愿行动就是另一回事了。既然阿扎迪斯坦的保守地区无比敌视外族、外国人和异教徒,我想他们至少应该留下几个人的性命,方便他们间接地控制各地的武装组织。哎,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们不是应该抓紧时间巩固防线吗?”
“麦克尼尔,尽快返回地面,我有新的发现。”正当麦克尼尔打算追问下去时,罗根打断了他的想法,“……虽然不太能确定,应该不是假的。”
不明就里的麦克尼尔和蒂莫西回到地表,来到罗根的帐篷附近,这里的union军工作人员正在统计城市的损失情况。见到两位战友到来,罗根也不含糊,把平板电脑递到两人面前,上面显示的赫然是失踪多时的拉赫马迪的演讲画面。
“我们的家园正在被邪恶的异教徒和异端洗劫,他们将要夺走我们用辛勤的劳动和虔诚的奉献换来的一切……让我们和我们的子孙后代世代为奴。”穿着传统服饰的伊玛目拉赫马迪身旁还站着几个手持步枪的武装人员,从缠头巾的方法上来看,这些人都是克鲁吉斯人,“……现在,新一场神圣的战争已经开始,生活在阿扎迪斯坦的所有侍奉真神的仆人都应该团结起来……”
拉赫马迪自称不久前刚刚惊险地逃脱玛丽娜等人的暗杀、仅在克鲁吉斯人的救助下才幸免于难。他在演讲中声讨了玛丽娜·伊斯玛仪勾结union企业甚至把union军引进阿扎迪斯坦的行为,并对已经在大不里士战役中战死的兵变军官集团成员表示了哀悼。同时,这位在大多属于保守地区的克鲁吉斯人聚居区也有一定影响力的宗教领袖说,尽管他理解克鲁吉斯人想要获得自由的愿望,目前的情况并不是仅靠克鲁吉斯人武装的斗争就能应付的。
“……在此我宣布,继承阿扎迪斯坦革命军事委员会意志的阿扎迪斯坦联合共和国就此成立。接下来,请克鲁吉斯共和国主权委员会委员长发言。”
镜头前的拉赫马迪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打扮得和周围的克鲁吉斯人相仿的青年男子。那张熟悉的脸和毫不掩饰恶意的笑容,证实了蒂莫西方才的言论。
“还真是阿里·萨谢斯。”麦克尼尔有些困扰地抓着头发,“这下情况更复杂了,我们当然可以一口气把他们的部队都摧毁,但他们控制下的人口仍然会用暴力反抗或用非暴力方式不合作……对了,这视频是从哪传出来的?”
“正在对全世界直播,各大视频网站平台都有。”转过身去核实数据的罗根头也不回地说道,“虽然阿扎迪斯坦其他地区还没有表态,我想情况不会很乐观。”
“那iplf呢?他们这群无神论者怎么看待想要把阿扎迪斯坦置于教法管制下的保守派?”
“可不要低估了我们的敌人在某些方面的灵活性,麦克尼尔。”罗根嗤笑着,“你自己不是也私下和nod谈判过嘛……别和我说那不是原则上的而是妥协意义上的,只要有一次暂时的容忍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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