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身边并没有太多侍奉的人。
他们坐在一起的气氛很轻松,像是几个朋友聚在一起一样。
嬴政有些感慨的说道:“王翦、李斯啊,在陈珂出来之前,咱们有多长时间没有这般一起轻松喝过酒了?”
李斯此时处于一种半醉半清醒的状态:“启禀陛下,大概有十年之久了吧。”
十年啊。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
王翦也是颇为感慨:“若不是陈珂小子,只怕咱们此生都没有如此的时候了吧?”
“陛下的威严日益的深重,甚至看一眼陛下臣心中都会有恐惧的心思在。”
“如何能够如此这般轻松随意?”
嬴政嗤笑一声:“你这个老货,就是喜欢把这个事情推到朕的身上。”
“当年你写信跟朕要女人、要金钱财宝的时候,怎么不说朕的威严日益加深?”
“你一把年纪了还跟李信闹别扭,不肯出山,还让朕亲自去找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朕威严日益加深了?”
王翦只是嘿嘿笑着,像极了一个老不修。
“陛下这话说的,那个时候陛下尚且还不是千古的皇帝,而是秦王呢。”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个时候,与如今怎么能够相比呢?”
王翦回忆着当年的事情,只是说道:“这些年啊,臣一直在担心,外敌皆去,是否该轮到臣了?”
他摇了摇头:“不过也幸好,有陈小子出来。”
王翦有些沉默:“陈小子的功劳,很大啊。”
李斯也是说道:“是的。”
嬴政斜了两个人一眼,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朕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陈珂去蓬来洲的这一年,所作所为的确是到了可以封赏的地步。”
“只是朕想暂时留着。”
他嘴角挑起来一个笑容:“等到陈珂将蓬来洲的事情彻底处理完了,再次回到咸阳的时候,就可以对其进行封赏了。”
“一个县候亦或者郡伯的位置,是逃不掉的。”
李斯哈哈大笑着:“陛下这个封赏,只怕是赏到了陈珂这小子的心坎里。”
“要是赏他加官,他可能反倒是不开心了。”
王翦也是调侃的说道:“这小子整日就知道偷懒,我们这几个老东西还能占着这个位置多长时间?”
他指着李斯说道:“就说李斯这个家伙,顶多在干十几年了。”
又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个老东西,现在骨头都已经几乎不能动弹了。”
“终究是要退位让贤的。”
“到了那个时候,难道陈珂那小子还能逃得掉?”
这个时候嬴政身上褪去了威严,带着的反倒是些许的奸笑,像极了突然偷袭恐吓自己朋友的小朋友。
“何止是你们,朕的年纪也是一日大过一日了。”
“陈珂那个狗东西天天说没有长生之法,以为自己把话藏的委婉,他那个神色、装模作样的样子骗得过谁?”
嬴政不屑的笑了笑:“朕为什么追求长生?”
“不就是因为朕觉着,天下除了朕没有人能够镇压了么?”
“若朕故去了,这天下该如何?”
“而现如今,扶苏逐渐的成长了起来,就连胡亥、将闾他们都是开始长大了。”
“朕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他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扶苏还是他的徒弟,你说到时候扶苏当了皇帝,他还能不帮忙?”
“扶苏那小子,现在身上没了迂腐的酸气之后,变得是越来越奸猾,越来越像皇帝的样子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是凭空想到了扶苏登基后,陈珂成为丞相,忙碌的要死,又一脸无奈的摊在官署衙门的样子。
顿时又是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斯甚至咬牙切齿的说道:“老臣这个身体,虽然已经不好了,但硬熬也是要熬到那一天!”
“我要亲眼看着陈珂那小子整日处理政务,一天都休息不了!”
“哼”
归京的路上
“阿嚏!”
“阿嚏!”
陈珂一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脸上带着茫然。
身旁的扶苏倒是有些紧张的看着陈珂:“老师,可是着凉了?”
陈珂摇了摇头,看着扶苏说道:“不像是着凉了,像是有人在惦记我、骂我。”
他自嘲的说道:“在我老家,要是打喷嚏,就是有人骂我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谁在骂我?”
扶苏眼睛中带着一抹煞气:“辱骂老师?”
“等到了咸阳,定然要让父皇下令,让黑冰台的人查一查!”
“定要将那人狠狠地处理了!”
始皇二年的冬日来的很快,一眨眼十二月份就快到了。
全国各地的黔首们都在为了一个月后的年节做准备,所有人都是兴高采烈地,眼睛中带着希望。
这其中以咸阳城和蓬来洲的民众们最为兴奋。
一个是京城,一个是第一个“州”,发展的都不错,这两个地方黔首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是比正常的黔首们要高一点的。
伴随着秋日的冷风,以及那冬日的第一场雪,咸阳城外一辆车辇缓缓的行驶而来。
这车辇很奇怪,与其他的样子不同,他的上面有着许多的布帛,将其牢牢地给覆盖住。
像是一座小型的、能够动弹的房子一样。
寒风的风吹不到其中,其中的人也看不到外面。
这辆车辇就这样子低调而又平和的进入了咸阳城。
而城门口负责核验的官兵也是对其客客气气的,不由得让人想到是不是有什么大官回来了。
在这车辇进城的时候,城门口有几个人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在这车辇来到了陈府大门口的时候,皇宫中,也是有一辆车辇悄然驶出。
陈珂站在久违的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各处风景,脸上的神色中充斥着盎然。
他伸出手,看着天上飘荡着的雪花。
“咸阳城的雪花,与其他地方的雪花就是有些不一样啊。”
此时,门口传来一阵笑声。
“陈卿,这咸阳的雪与蓬来洲的雪有何不同?”
“可否与朕说一说?”
陈珂转过身,看见的就是一身玄衣站在远处,神色中带着些许和蔼的始皇帝嬴政。
他哑然一笑:“陛下,那臣便为您说一说吧。”
ps:行路难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