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首们手里有了田地有了收入,见到这种识字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因此掌握了超过一半千字文的人并不算少。
又因为这是朝廷雇佣的人,说出去也算是半个朝廷中人,所以参与的人也是极多。
都将这当做一次光宗耀祖的事情了。
总督府中
陈珂坐在躺椅上,瞧着二郎腿,吹着那远处的秋风,耳边还回荡着钟声。
丝竹管乐声不绝于耳,一时之间竟然觉着自己是在天上了。
庭院中脚步声响起,扶苏默默地走了进来,神色中带着点点严谨。
“老师,咱们该启程了。”
启程?
陈珂的眼睛都没有睁开:“几天后?”
扶苏说:“大概是要十天后出发。”
“奴婢们都已经是在收拾东西了。”
陈珂幽幽的叹了口气,他睁开眼睛,脸上是雀跃的烛影映照的橙色光芒,如梦似幻。
“可以回咸阳了啊,这倒是一个真的好事。”
“也不知道咸阳的老朋友们都怎么样了。”
扶苏躺在一边的躺椅上,裂开嘴笑着说道:“老师,你还不知道他们?”
“亥弟么,恐怕是已经玩疯了,李丞相、王将军估摸着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凑到陈珂的面前,调笑道:“老师,您也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难道是想咸阳城的某个人了?”
陈珂嫌弃的将自己的身体往一边抽了抽,无奈的说道:“想念咸阳城的某个人?”
“我在咸阳城都认识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
“我还能想谁?”
扶苏嘿嘿一笑:“谁知道老师在咸阳有没有至极故交呢?或许有哪家的小娘子与老师定了终身也不一定啊?”
陈珂摆了摆手,并不想理会他。
只是说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
“给蓬来洲的各地郡守发消息吧,便说本督要宴请他们,当做是今年的总结了。”
他摸了摸下巴,突然把自己的良心收走了。
“日后这个宴会即便我走了,也要成为习惯,每年的年末要总结这一年的得失之处。”
“不可懈怠。”
不就是年会么?谁还不知道怎么弄呢?
大秦的这些人是该折腾折腾,这人啊,都是贱皮子,唯有折腾了他们,他们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扶苏点了点头,又是说道:“老师,那边应该是已经上钩了。”
“最近的动作挺大的。”
陈珂哦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趣味:“听说他们之前还专门找人去咸阳,想请川阳君说情,让陛下借着冯劫归京的当口把我调回去。”
“恐怕他们听说我被调回去的消息,也是在惊讶吧?”
陈珂笑眯眯的,就像是等待猎物的狐狸一样:“只是可惜啊,他们不知道这面前香甜的蜜罐,其中隐藏着剧毒。”
“这剧毒,只需要他们想尝一尝这蜜糖,就会将他们彻底给毒杀。”
明年啊,明年。
时光如春日,点点波光粼。
扶苏也是嘲讽的笑了笑:“那是他们的事儿了,毕竟这群人啊”
“父皇也是早就想对他么动手了。”
始皇帝对宗族的忍耐性并没有那么大,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当宗室一而再,再而三作死的时候,最开心的不是宗室,而是始皇帝。
因为他终于要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杀人了。
一杯小酒,抿起来心里也是带着些许舒坦的。
两个人躺在椅子上,不断地喝着小酒,觉着心里的舒坦一点点的蔓延开来,如同火势一样不可阻挡。
胡川君府邸
同陈珂一样的是,这两个人一样是在饮酒,而且他们饮的还是庆功酒。
他们觉着自己一定是能够引起皇帝对陈珂的怀疑,因为这实在是太简单了,皇帝怎么可能那么信任一个人呢?
甚至他们都不需要做什么。
只需要在皇帝问的时候,直接说这里一切都好,说陈珂一切都好,说陈珂多么多么厉害,多么多么伟岸。
赢苦更是笑着说道:“咱们的陛下不一直是自视甚高么?”
“不是觉着自己是德高三皇,功盖五帝么?”
“咱们就把陈珂吹成一个圣人!一个前所未有的圣人!”
他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道:“这也多亏了当年的儒家啊,他们想要将孔丘聂造成一个圣人。”
“他们做了很多的事情。”
“而孔丘虽然不能成圣,但如今的陈珂却可以代替孔丘成圣。”
赢苦看着赢沦说道:“你觉着,陛下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圣人的出世么?”
“尤其是这个圣人现在还没有做出非常巨大的、足够称“圣人”的功绩之前?”
赢沦大笑着说道:“陛下当然不会!”
“陛下还会觉着这个所谓的圣人是个威胁!从而心里对陈珂开始有所怀疑。”
“不需要多,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了。”
“一滴墨水就能够让一缸水变成黑色的,一点点的怀疑就可以让陛下对陈珂展开调查。”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干净的。”
他砸了咂嘴,看着手中的酒杯:“来,提前庆祝我们即将成功!”
两人对视一眼,眼睛中都是带着些许弥漫开来的笑意:“哈哈哈哈哈哈,来!”
“让我们提前庆祝自己的成功!”
蓬来洲市政一条街外
新成立的“出版署”就在这里,出版署的设立十分奇怪,甚至比市物署还要奇怪。
出版署的掌令暂时还没有人担任,但其中有许多的小吏已经是到位了。
都是一些文选赛中出来的百家宫学子,这些学子也算是在百家宫中学习了三四个月了。
勉强可以在此担任小吏的位置。
而另外的一部分,也就是那些雇佣的人,则是还没有选拔出来,毕竟这也需要一次考核。
时间正在逐渐的推移。
许多人都得到了消息、琅琊郡郡守姜若昂、胶东郡郡守田承已然是来到了这了临淄郡中。
陈总督亲自发通知的宴会,谁敢不参与呢?
时间匆匆而过,一眨眼就到了这宴会那一日的白天。
许多的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而有些人则是不停地抹着额头上的汗水。
田承、魏新、以及余缺三人站在一旁,如遗世独立的公子。
“三位,站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