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阚德自认为这张底牌万无一失,所以他一定不会鱼死网破。”
扶苏有些好奇:“底牌?”
“什么底牌?”
陈珂微微一笑,手指了指远处的咸阳城。
“当然是在咸阳城中的某些人。”
陈珂好像是换了个话题的问道:“你知道王阚德是什么人么?”
扶苏微微摇头,他之前让黑冰台的人查了王阚德,但他尚且还没有看到查出来的结果,所以自然也是不太清楚的。
陈珂在桌子上找了找,翻出来了一封文书,而后递给扶苏。
“王阚德,本是楚国的人。”
“他身上有一半芈氏的血脉,而且是当年宣太后亲弟弟身上的血脉。”
扶苏还是有些困惑,他当然知道宣太后是什么样的人,更知道宣太后的影响。
但他还是困惑。
“他觉着这个血脉能够保住他的命?他哪里来的勇气和信心?”
“别说是宣太后弟弟的血脉了,就算是宣太后的血脉,犯下如此大错也是非死不可的。”
“顶多因为身具皇室血脉,所以不会株连而已。”
看着满脸困惑的扶苏,陈珂只是澹澹的摇了摇头:“他自信,自然是有自信的原因。”
“因为我放出消息,说芈垌还没死,而且被咸阳城中那位后代保了下来。”
陈珂嘴角带着嘲讽:“王阚德一定会这样想,既然芈垌这种明确造反了的都可以保住,为什么保不住他呢?”
“更何况,他的身上还有一半的秦人血脉?”
听着陈珂的反问,扶苏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嘲笑还是还无奈了。
王阚德想的很美好,虽然这种美好有陈珂的故意诱导吧。
但如果真的有脑子,就该知道,芈氏和楚国的力量其实没有那么强大
尤其是在他爹登基之后
扶苏扶额叹气:“这位也真是厉害了。”
“竟然还可以如此想。”
“当真是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陈珂没说什么,真是看着远处的天空说道:“人遇到了生死之间的事情,就会变得愚钝。”
“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会觉着自己的决定英明无比。”
“天下有什么人能够看透生死呢?”
陈珂背着手,站在日光之下,显得身上金灿灿的,如同穿了一身金色的铠甲一样。
而扶苏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陈珂的身影,脸上带着些许的崇敬。
他觉着,这天下若真的有人能够看透生死,那必然是他的老师了,因为他的老师一向如此。
不在乎生,不在乎死。
不以外物而动。
临淄郡郡守府邸
王阚德此时身体已经好了不少,至少能够坐起来自己吃药了。
“咳咳。”
他微微的咳嗽一声,一边吃药,一边用眼睛呆呆的望着远处的院落。
王阚德希望能够在院落那里看到一个身影,一个离去已经半个多月的身影。
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够看见了。
田间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五月的天下各地,所有黔首都站在田地中辛勤的耕种着,不管到哪,只要有田地的地方,放眼望去就是一片片黑压压的人群。
今年是少有的没有征调徭役和徭役的年头,加之去岁秋日的时候,曾经给他们发了一些田地。
如今的天下,不说人人都有田耕种,至少大部分的家里都有能够赖以生存的田和粮食了。
如此气象,与两年多前,不说云泥之别吧,也算是变化万千了。
大田令走在田地间,厚重的黑色靴子上已经沾染上了不少的泥土,但他却丝毫不在意。
身为大田令在,最开心的怕就是这个时候了。
他望着周围的田地,又看着那天空的云彩,只是感慨着说道:“如今,便是太平盛世了吧?!”
咸阳城
一行人急匆匆的走进了这咸阳城,身上虽然有路引,但核验过路引的官兵却有些愕然。
这一行人竟然是远赴千里,从蓬来洲来的?
“你们从蓬来洲来?”
一个士卒没忍住开口问道。
王夫心里焦虑,现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郡守那边是否还好。
但此时有士卒询问,他又不能够不回答。
于是只能够强忍着内心的焦躁:“正是,我等从蓬来洲而来。”
“乃是蓬来洲临淄郡郡守的家丁,奉了郡守的令,来咸阳城寻郡守故交的。”
士卒将路引还给王夫,而后感慨的说道:“原来如此。”
“少府去了你们那里,可是有什么新的大动作?”
王夫只得一边敷衍,一边等着他盖章。
等到盖完章之后,步履匆匆地朝着城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