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些乡镇村落的百姓很可怜,但为了大局考虑,那些人必须是要被牺牲的。”
此时的扶苏脸上已经是出现了冷冽的神色,他放在棋盘上的棋子,走的棋风也已经是与众不同了。
而看到这里的嬴政,则是叹了口气。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陈珂想要让扶苏去下面历练历练了。
因为扶苏长久以来在朝廷,在咸阳呆的时间长了,他自己的思想是很脆弱的,很容易被其他人的思想给带偏。
扶苏就像是一根草一样。
他必须是依靠着自己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才不会被其他人的思想带歪。
嬴政想到这里,心中赞同陈珂想法的同时,也不由自主的得意。
自己这次给自己儿子找的老师,比上一个要强多了。
谁还敢说自己不会教儿子?
什么?陈珂教的和自己没有关系?
陈珂不是自己派遣过去的么?所以陈珂教的,就是他教的了。
这样想着,嬴政将黑色的棋子放在一处。
“我赞同、支持你老师,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因为你老师那句话说的对,除却皇帝外,其余人的性命是等同的。”
“没有什么大局、小局之分。”
“让你顾全大局的人,一般都在这个所谓的“大局”之中。”
嬴政捏着棋子,看着方才扶苏又下的一路棋,默默地思索着。
他一边思索一边说道:“然而,今日顾全大局,明日顾全大局,等到他日你自己变成被牺牲的一部分怎么办呢?”
嬴政悠然的说道:“当那些被牺牲的人知道自己没有了希望,而后联合起来,与项羽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会知道一件恐怖事情。”
恐怖的事情?
扶苏带着好奇:“父皇,什么恐怖的事情?”
嬴政放下一枚棋子,而后看着扶苏的眼睛,眼神中带着锐利的光芒,如同藏着一头沉睡的雄狮。
“天下的黔首、那些可以因为“大局”被牺牲的人,占据了大多数。”
嬴政笑着说道:“你的老师说了一句话,让我觉着很有意思。”
“当然,这话出的我口,入得你耳,普天之下,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这话是你老师说得。”
扶苏听涉及到了自己的老师,因此神色也是严肃了起来。
“敢问父皇,是什么话?”
嬴政慢悠悠的说着,但说出口的话,却让扶苏觉着震惊万分,甚至想立刻为自己的老师请罪。
只听得嬴政说道。
“你的老师说,若一直牺牲那些平凡的黔首,那些黔首会逐渐的意识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而等到他们喊出来这一句口号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仅仅是八个字而已,却让扶苏惊吓的甚至站了起来,他惊慌的看着嬴政。
而嬴政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坐下,没有一点沉稳的气度。”
“怎么跟你老师学的?”
嬴政放下一枚棋子,看着扶苏说:“你老师当时说完这句话后,继续与朕下棋,甚至神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幻。”
他感慨的说道:“陈珂那个小子,果然是厉害啊。”
扶苏却战战兢兢地坐在那里,他在为自己的老师担心。
“父亲,老师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嬴政嗤笑一声:“我当然知道。”
扶苏咽了口唾沫,正准备继续转移话题,却听见嬴政开口说:“难道你不想听另外的理由了?”
听到这句话,扶苏看了看嬴政的神色,他有预感,接下来的话才是关键。
“父皇,难道还有别的理由?”
嬴政微微点头:“当然有。”
他看着扶苏道:“卢生研制出来了被你老师命名为“炸药”的东西,虽然那个东西还不怎么受控制。”
“但却已经积攒了一部分,暂时可以用三次了。”
嬴政微微一笑:“那个东西的威力,你之前应当见识过。”
见识过?
他在什么地方见识过?
扶苏脸上带着困惑的时候,嬴政直接了当的说道:“你忘记了么?”
“前几次你去百家宫,回来的时候与朕说什么?”
扶苏皱着眉陷入沉思,片刻后,他勐地抬起头看着嬴政:“是那个东西?”
“天雷?”
嬴政颔首。
于是,扶苏彻底放心的坐在那里,专心的研究面前的这一盘棋了。
如果有那个东西在,他完全不必担心。
因为没有必要再担心了。
如果拿出了“天雷”借助了仙神的力量,还无法让项羽感受到恐惧,甚至压制住项羽,慑服众人的话。
那此世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慑服众人,慑服项羽的东西了。
“原来如此。”
扶苏感慨:“父皇是有绝对的信心,会稽郡城绝对不会破,所以才这么放心的?”
“其实,第一个理由只是添头,第二个理由才是关键吧?”
嬴政看着扶苏,将黑色的棋子放在一处,而后再次形成了对白色大龙的绝杀。
“你说的没错。”
“而且,会稽郡城内,不仅有此物,还有另外一种东西。”
他看着扶苏道:“陈氏攻城弩,墨家和公输家赶着时间做出来了十几架,如今全在会稽郡城内。”
“你的老师知道,他们一定会选择会稽郡城。”
“将杨天翼放在那里,也是同样的原因。”
嬴政看着扶苏:“你的老师,有一颗时刻暴怒的雄狮之心,也有一颗圣人的悲天悯人之心。”
“但他却能压制着本性,不管是雄狮之心也好,还是悲天悯人之心也好。”
“都是在他完成了一切的一切,有了绝对的把握之后,才释放出来的。”
嬴政轻声细语,但声音却恍若雷霆一般振聋发聩。
“这是你应当学习的境界,也是你应当达到的境界啊。”
扶苏低头,深受感慨。
沛县,深夜
四处都是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声音,到处都是狂呼声。
吕府的家丁已经全然出来了,他们围在沛县县衙之前,脸上带着狂热的神情。
“楚国为姬姓有熊氏的血脉,项羽天生重童是白帝的儿子转世。”
“但沛公却是赤帝的儿子啊!”
“沛公既然要揭竿而起,那么定然是受到了仙神的指引,受到了五帝的指引神启啊!”
“我家老爷当年初次见到沛公的时候,就看到他的身后浩浩汤汤的紫气从东边而来,一直蔓延了三千多里,将天空都是铺成了一片的紫色。”
“那一片茫茫的紫色当中,有一缕赤色的气息绵延不断。”
“这天下,注定是要被赤帝之子取得的啊!”
沛县城中,谣言四起。
而沛县县衙中,一个青年却站在那里,神色澹然,没有丝毫的紧张。
他看着外面那宣扬着刘季乃是赤帝之子消息的众多消息,不由得冷笑着,这些人知道什么呢?
赤帝之子?
简直是笑话!
而此时,刘季家中。
刘季身上披着铠甲,脸上带着些许愠怒的神色,他没有想到被老谋深算的吕公摆了一道!
他怒视着面前的吕公说道:“吕公!你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将我拖到水中,难道对项羽、对六国有什么帮助么?”
吕公沉默不言,只是站在门口的一众小厮包围中。
而周围,早已经是汇聚了众多的百姓。
吕公走到了刘季的身前,看着刘季说道:“如今,府衙之中的人已经知道了你的事情。”
“我刻意让人打开了城门,有许多百姓逃了出去。”
“甚至我看到了几个斥候连夜出了沛县。”
他望着刘季说道:“起兵吧。”
“兵甲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我是你的岳丈,难道还会欺骗你、害你么?”
吕公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唯有此时起兵,你才能够占尽先机!”
刘季看着那包围着他家的人群,突然一咬牙,而后抽出腰间长剑。
“暴秦不仁,今日我便是反了这暴秦!”
“樊会何在?”
一身铠甲戎装的樊会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拿着盾牌与大刀,脸上横肉晃悠着。
“末将在!”
刘季长叹一声:“速速率兵众人,包围府衙,不许任何一个人跑出去!”
“另外,与吕公一起,看守城门!”
“今日,拿下沛县!”
樊会单膝再地,神情冷冽:“领命!”
待到樊会走了之后,刘季站在那里,长呼一声,望着周围的百姓。
“诸位!”
“今日被暴秦、我的岳丈逼迫的不反也反了!”
“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
“不反是死,反了却不一定会死。”
“诸位,难道你们愿意就这样子等死么?”
“难道你们忘记了暴秦的连坐制度么?你们是我刘季的街坊,难道你们就没有罪过么?”
他望着众人,高呼道:“今日,我刘季更名为邦!”
“邦国之邦!”
“号沛公也!”
刘邦大呼一声:“随我来!”
周围的黔首站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脸上虽然有一抹犹豫的神色,但更多的却是看不出来的冷嘲。
他们举着火把,跟在刘邦的身后,朝着远处走去。
待到这群人都走了之后,吕雉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那依旧潮湿的地面,脸上划过一抹冷笑。
她的面前,放着一个空碗。
今日下午的时候,她欣赏了一出自己的丈夫如何将碗中的水泼掉,又如何将壶中的水倒入碗中。
而在她父亲来之前,这碗中的水分明就已经没有了!
“可笑!”
此时,会稽郡城外
喊杀声震天,项羽所率领的军队已经到了会稽郡城之下!
项羽出列,声音中带着肃穆和杀气。
“城中之人!”
“尔等已经被我大军包围,今日若不投降,胜则屠城也!”
屠城!
而杨天翼站在城楼之上,神色中带着些许的冷酷。
他轻笑一声,望着城楼下的项羽。
“项羽逆贼!”
“你若有本事,便攻破我会稽郡城!”
项羽眯着眼睛,冷笑一声:“哦?”
“杨贼!”
“暴秦无道,你却要帮助暴秦么?”
“难道就因为想要保住你的郡守之位么?”
“你若今时投降,他日待到本王打入关中,攻破咸阳,定然册封你为卿大夫!”
杨天翼神色不变,只是看着项羽说:“无稽之谈!”
“你问问这天下百姓,到底?
??你故楚残暴,还是我大秦残暴?”
“残暴的是你的故楚!”
“所以你今日谋逆,方才没有人跟随你,唯有当初跟着你一起逃走的家生子!”
“你以为他们是真的想要谋逆么?”
“他们只是怕死而已!”
他冲着城楼下的人高呼:“今日放下兵器,四散而走者,待到平乱之后来郡守服三月徭役,即刻免除死罪!”
“我杨天翼再此以官渡姬姓杨氏的声名、以我先祖黄帝的声名为保!”
“我可保你们一命!”
“在服三月徭役后,可入民籍!可发放路引!可与其他人一样,按照家中人口数量,领取土地!”
在这话落下的时候,项羽军中明显有些动乱。
项羽怒目圆睁,手中大戟骤然往后挥舞,瞬间一个方才有些动乱的士兵便直被斩首马下!
“再有作乱者,杀!”
他咬着牙,望着台上的杨天翼。
“杨贼!”
“待我入城,定要将你五马分尸,以消我心头之恨!”
这话说完后,项羽看着城池高呼:“魏公子新!”
“此时不开城门,更待何时?”
项羽这声音落下的时候,那城楼之上,缓缓地出现了一人。
那人身上穿着青衫,脸上带着嘲讽的看着面前的项羽,冷笑一声。
“项羽!”
“我为陛下亲封的魏候,你找我何事?”
魏新的背叛并没有出乎项羽的余料,他只是冷哼一声,而后裂开嘴,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
“要被我五马分尸的人,又多了一个!”
他手中大戟瞬间挥舞:“攻城!”
身后的那布甲瞬间前行,战鼓声响彻云霄!
整个寂静的夜空都是被这喊杀声给吵醒了,四处都是火焰的声音!
城楼上,杨天翼看着正在攻城的项羽,微微的眯着眼睛。
他并没有要求立刻使用攻城弩以及连发弩。
只是寻常的箭支、带上些许火油的箭支、以及滚石等物。
项羽骑着马在后督战,他就不相信,这个时候他们竟然还能够早就准备好了东西,等待着自己的进攻!
他亲自冲杀上去,大戟一下下的砸在城门上!
坚硬的城门一动不动,然而项羽是什么人物?
他是力能扛鼎的人!
只见项羽冲到城楼之下,一声怒吼,脸上、脖子上、手臂上竟然青筋暴起!
而随着他的手上青筋暴起,他面前那牢固的城门甚至裂开了一道缝隙,似乎正在被打开的一样!
杨天翼站在城楼上,望着这一幕却没有丝毫的惊讶。
他微微的看着身旁的人道:“用连发弩!”
“令埋伏在外的士兵,即刻射杀他们!”
一旁的士兵听到了命令,当即站在城楼上,而后放出了信号!
刹那之间,从项羽军队的身后,冲出来了一批装备着弩箭的兵卒!
他们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神色!
随着那城楼上信号的响起,一发发箭支如同大雨倾盆一样朝着远处飞去!
乌泱泱的一片,就像群鸟南飞!
而那丝毫没有准备的项羽骑兵们,瞬间被这箭支射杀了一批!
人群中的英布脸色狰狞,他的声音中带着凄厉!
“防守!防守!”
一个个坚硬的盾牌举起,护住了他们的士兵。
“当当当当——”
箭支落在盾牌上,却将手持盾牌的人瞬间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还只是连发弩而已!
英布的眼睛中带着恐惧的神色,他看着远处正在砸着城门的项羽怒声吼道:“楚王!”
“他们的弩箭我们顶不住了!”
项羽转过头,就看见那些秦军士卒悠然的拿着连发弩箭!
这弩箭的威力,为何如此强大?!
这不可能!
项羽肝胆俱裂,他似乎猜到了为什么杨天翼那么有自信了!
原来是有此物!
刹那之间,项羽怒吼一声,直接放下手中的大戟,而后单身匹马冲到了那城门之前!
他用双手扒拉着那城门,脸色涨红无比,整个脖子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暴起来了一个个的青筋!
而那坚不可破的城门,在这一瞬间,不知道是因为城门后的人放弃了还是怎么样,竟然被项羽一个人硬生生的打开了!
英布看到这一幕,眼睛中骤然之间涌现出来一抹光亮!
“杀!”
“随我杀入城中!”
英布勒马,马蹄抬起,唏律律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
他手中拿着长矛,脸上带着狰狞。
“入城之后,所见之人,一律可杀!”
这个时候的英布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一切了,他只想杀入这城楼中!
将会稽郡城中的所有人都斩杀殆尽,他要屠城。
唯有屠城才能够让他心中的怒火平息!
而项羽脸色狰狞的望着远处,他裂开嘴,露出了一个几乎是恶鬼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乃”
“西楚霸王!”
“众将士!”
“随我杀!”
他翻山上马,顺势结果一旁士兵递过来的大戟就要朝着前方奔袭!
而此时,冲到前面的季布不知为何脸色一变。
他似乎看到了一抹火光!
“王!”
“走!”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是季布用性命高喊出来的!
因为远处的季布瞬间被射杀!
城内竟然还有一批弩箭!
而此时,他们没有盾牌的抵挡,简直就是在给城门后那准备了弩箭的军队送死!
鲜血染红了季布的胸口,他狰狞的将手中的兵矛甩出!
然而那兵矛却没有刺杀任何一个人!
一面面漆黑色的盾牌将这兵矛阻挡在外。
项羽看着这一幕,心中悲痛无比,他的声音都已经沙哑了,甚至眼睛中带着泪水!
他双目猩红无比:“季布!”
项羽咬了咬牙,看着周围地面上满满铺着的都是他的士兵,他的兄弟们,当即知道,这会稽郡城,他攻不下!
于是他高呼道:“撤军!”
“撤军!”
而后,项羽纵马带领士兵就准备往远处而去!
“轰!”
在他奋力厮杀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响起来一道震天的声音!
就如同是神灵降世的暴怒落下!
“轰隆隆——”
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随着英布一同为项羽殿后的士兵被淹没在那瞬间升腾起来的火焰中!
强大的冲击甚至让项羽都看见了几个断肢!
他肝胆俱裂,怒目圆睁。
“苍天无道,苍天无道啊!”
“为何帮这暴秦?为何帮这暴秦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悲痛与苦痛,可此时他知道不是时候!
“走!”
来时率领四千余甲,信誓旦旦要将会稽郡城攻破的楚霸王,一战便败!
败的凄惨无比,如同一只丧家之犬全!
四千甲,只剩下了八百人!
而城楼上,杨天翼、田承、魏新却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让人去乘胜追击。
ps:我知道我战争情节写的不好,呜呜呜呜,请大家原谅我。
这是一万二,今晚除非我发单章说没有了,不然就是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