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故乡啊!
念到此处,陈珂泪水再次悄然落下。
天空上那一轮月亮默默地照耀着,陈珂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身处异地、如何不思乡情切呢?
每至夜深人静的时候,听着窗外的蝉鸣声,陈珂每每都想令人将那些蝉全都杀死!
滴滴咕咕的蝉鸣声,让他辗转难眠。
只是终究是不知道,令他辗转难眠的,到底是蝉鸣亦或者是思乡了。
哪怕他现如今是九卿之一的少府,哪怕他现在荣华至极,又有什么用处呢?
富贵不贵乡、犹如锦衣夜行。
此处虽好,何曾是他的归处?
往日里这些情绪积攒在一起,陈珂不曾察觉到,只是一副与世间不同的样子、
而今日,一句与他母亲重合了的“天寒加衣”让这些积攒很久的情绪瞬间爆发了。
夜深人静了,陈珂和衣而眠。
章台宫中
待到韩谈回来之后,将陈珂的所有作态都说了,嬴政脸上带着诧异。
打发走了韩谈,嬴政陷入了沉思。
陈珂为何愀然落泪?
“顿若。”
顿若从阴影中走出,神色坦然,他知道皇帝想让他干什么。
“臣在。”
嬴政声音沉重:“你查一查,看看此中有什么事情。”
顿若低头应答。
“喏、”
而待到顿若走了之后,嬴政只觉着更加头疼了。
本来是好心,但现在怎么感觉好心办了坏事,戳中了自己这个咸鱼臣子的痛处?
嬴政不由得想到、。
这家伙不会罢工吧?
若是罢工了,那些事情该交给谁做呢?
宜春宫中
扶苏手中捧着书籍正在读着,时不时的打着哈欠。
他的一旁,一个看起来俊秀,但显得很是调皮的少年坐在那里。
正是胡亥。
胡亥此时手中握着笔,正在仔细的写着之前陈珂布置下来的课业。
少府、皇帝已经南巡归来半个月了,这个家伙的课业还没有补完。
无奈之下,扶苏只能够每日看着胡亥写。
胡亥跪坐在那里,就像是膝盖下面长了个钉子一样,死活都是坐不稳。
他一会儿挠挠这里,一会儿挠挠那里。
半晌,才写了几个字。
一旁的扶苏过来检查进度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惨不忍睹的进度。
他扶额长叹。
“亥弟,不是我不帮你。”
“你若是真的继续这样下去,你觉着老师抽出来时间的时候,你的下场会是如何?”
扶苏的声音很温和,但其中藏着的威胁却是显而易见的。
胡亥的手下意识的一抖。
扶苏见状继续说道:“老师南巡归来的那天,便是与父皇说了你课业的事情。”
“父皇亲自令人打了你的手板。”
“如今,你故态萌发,一直不写课业的事情,若是让父皇和老师知道了”
后面的话不必再说,胡亥直接扑在课业之上,急匆匆的写着。
他可不想见识到他老师是如何收拾人的。
“嘶”
胡亥只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就觉着浑身发寒,脸上带着害怕的情绪。
而一旁的扶苏看着他这个样子,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笑意。
至于这么害怕老师么?
看着老老实实写着课业的胡亥,扶苏不由得想到了半年前那个顽皮的幼弟。
幼弟如今虽然依旧顽皮,但这半年的改变却是人人都可以见到的。
往日里身上,那被深宫妇人养出来的,一股子阴翳之气,全然消散了。
虽然时不时的依旧拿着阴森的眼神看人,但都是光明正大的。
近些日子来,也不曾见到他身边的侍奉的内侍和宫人身上有伤痕。
想到这里,扶苏又是哑然一笑。
休说现如今的胡亥了,就算是现如今的自己,不也是变化很大?
现在的他,和半年前的他一样么?
扶苏放下手中的书籍,望着大殿外的星空幽幽的沉思。
这个时候,叫他想起半年前的自己
“唉。”
扶苏又叹了口气。
让他回想自己当年的黑历史,其实还不如让他看着自己的幼弟写课业来的痛快!
至少看着胡亥写课业,是两个人一起痛苦!
王五完成了一天的事情后,脚步轻快的朝着家中走去。
途径一处摊贩的时候,王五看着摊贩上摆着的东西,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拿一个这个。”
王五将手中的钱币递了出去,之后一只手拿着东西,继续往家里走去。
犹记得半年前,他从战场上下来,丢失了一只胳膊。
虽然凭借着战功、以及老将军的照料,不缺吃喝,但那个时候的他犹如行尸走肉一样。
如今的他,身为制造署的人。
虽然不算是小吏,但却依旧有了体面的活计,不至于再像往日一样坐吃山空了。
没过多长时间,王五就走到了家中。
推开门,就看见自己的妻子王刘氏坐在院落中,缝制着什么东西。
王五放眼看去,就看见是自己的衣衫。
大儿子、二儿子、三小子正在院子里来回的疯跑着,几个小孩子就像是疯了一样。
院子里那颗树的叶子已经黄透了,落在地上,风一吹显得萧瑟。
王五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袍。
“我回来了。”
王五的妻子抬起头,看着王五,脸上虽然有些皱纹,但却依旧笑着。
“回来了?”
“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了。”
“吃饭吧。”
上将军府
王翦难得的过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冬日,他躺在自家的床榻上,几乎不肯下床。
王贲看着自家老父亲的样子,无奈的扶额叹气。
“父亲,您这是干什么?”
“屋子里面烧的有火,怎么会冷到您呢?”
王翦撇了撇嘴,一副老子不听的样子:“我往前总觉着,陈珂那小子是个疲懒的。”
“如今换做是我自己了,我方才发现一个道理。”
王翦的神色很严肃。
王贲也是愣了一下,难道老爷子真的有重要的发现?
“父亲,什么道理?”
王翦裂开嘴一笑:“能躺在被子里,为何要出门受冻?”
“这是什么蠢货才会干的事情?”
说着,再次将床榻上的被子裹紧了身体。
“老夫如今已经这个年岁了,难道还要跟你们年轻人一样?”
“去去去,别打扰老夫休息!”
王贲看着自己父亲的气色,无奈的扶额。
其实前两年自己父亲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但今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父亲的气色是一日好过一日。
只要父亲安康,其他的事情,即便父亲在怎么拖延、疲懒,他又能说什么呢?
上将军府
蒙恬替面前坐着的弟弟斟了一杯酒,而后一边抿了一口,一边说道。
“年后,我大抵上就要去北疆了。”
他沉默了片刻后,看着蒙毅说道:“二弟,我走之后,蒙家之事,全然托付给你。”
“你可能不让大哥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