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辇摇摇晃晃,慢慢悠悠的继续在路上晃悠着。
而此时,会稽郡中各种传言到处乱飞。
始皇帝是暴君的传闻,始皇帝是圣明之君的传闻。
前脚一些人刚说那些儒生死在了大牢,后脚那些儒生就被人见到早就放了出来。
刚放完老农被皇帝的人刺杀,就因为老农多读书,并且始皇帝想要焚书坑儒的消息。
紧接着又有人见到了老农的身影。
而且据说皇帝要印制“法学”、“千字文”、“文选集”等书籍,让全天下的百姓们都能去读书——
至少也要识字。
会稽郡守府内
项留一脸的疲惫和茫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正在进行,可为什么这些事情的结果都不对?
他挠了挠头。
怎么总感觉这种事情自己经历过一遍了?
而项留迷惑的时候,蒙恬等人留在会稽郡的人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秋日逐渐的到来。
一阵阵凛冽的秋风吹拂着,车上的陈珂默默地将身上的衣服多加了几层。
看来,棉花这个东西真的要早点弄过来了。
否则冬天肯定会更加难熬。
还未曾回来的徐福,就这样又被陈珂默默的在本子上写上了下一件事情。
“阿嚏”
陈珂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他旁边的嬴政哈哈大笑起来,嘲笑着陈珂的身体素质。
别看嬴政以前服用金丹,但这个时候,嬴政的身体素质真的比陈珂要好了不知道多少。
“陈珂啊,你小小年纪,怎么还没有朕的身体好?”
他伸出手,拍着陈珂的肩膀:“不要整日闷在家中,多多出来走一走,就算是看一看风景也是好的。”
陈珂耸了耸肩,脸上带着无奈:“陛下,我就是不喜欢出门而已。”
他揉了揉鼻子,错开话题。
“刚刚臣看到有人送了封信给蒙将军,应当是会稽郡那边的消息出了结果。”
陈珂嘿嘿一笑:“陛下,这场戏您虽然没看完。”
“但戏却是已经演的差不多了。”
“不过也不能怪臣。”
“这出戏之所以会蛇尾,恰恰是因为这个“虎头”。”
嬴政颔首:“蒙恬已经与朕说过了。”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出戏哪怕如今看似草草结尾,也是十分精彩。”
“当中间的斗争过于精彩的时候,结尾一定会不怎么精彩。”
“因为过程注定了结果。”
“陈珂你布置的后手一环接一环,让儒家的布局看似还存在,但其实骨架已经散了。”
“骨架散了,这个人自然也就散了。”
陈珂搓了搓手:“陛下,您猜儒家还有什么手段?”
儒家还有什么手段?
嬴政微微一笑:“他们还有什么手段,难道不应该是朕问你么?”
“怎么变成你问朕了?”
看着嬴政眼刀似的眼神,陈珂嘿嘿一笑,连忙开口道:“陛下,我这不是才疏学浅,想让陛下指点指点么?”
他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方才陛下一说,臣从陛下的话语中得到了启发。”
“臣知道,儒家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嬴政冲着陈珂翻了个白眼,但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往前凑了凑。
哪怕是千古一帝的秦始皇帝,在寻常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寻常的人。
免不了有好奇心的。
“怎么做?”
陈珂哼哼的笑了笑一声:“陛下,若是臣所料不错,传言陛下“焚书坑儒”已经是他们的临死挣扎了。”
“毕竟这个事情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成功了他们可以金蝉脱壳,等到乱世再现,重新塑造儒家的辉煌。”
“若是失败了,定然会被陛下发现,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此时,儒家只怕已经在等死了吧?”
陈珂摸了摸下巴:“或者说,孔贤、端木两脉的儒生,已经在等死了。”
“项留不是笨蛋、暗中隐藏的这两脉儒生也不是笨蛋。”
“这个时候一定看出来什么了。”
嬴政好奇的问道:“等死?儒家就这样放弃了?”
他有些无趣的说道:“朕还以为,他们被发现了之后,会再奋起挣扎,拼死一击。”
陈珂撇了撇嘴:“儒家不会这样的。”
“他们害怕反击了之后,陛下连颜崆以及那些百家宫中的儒生都杀了。”
“不给儒家留一丁点退路。”
“所以他们只会在咸阳城内等死。”
“或者,在咱们回去之前,孔贤以及端木一脉的儒生就会自己寻死吧?”
嬴政摆了摆手,满脸的不在意。
“死就死吧。”
“左右有百家宫的存在,朕想做的事情依旧能够做成。”
嬴政并不是很在意几个儒家人的生死,他树立博士宫也不是真的为了重用儒家。
如今的结局,已经很让他满意了。
吃饱喝足的两个人默默地坐在草地上,望着远处的星辰。
嬴政不由自主的说道:“陈珂,你还记得之前太史令预测的那个陨星吧?”
陨星?
吃饱了之后,脑子都不怎么动的陈珂从脑海中调出来了这个记忆。
他坐直了身体,脸上带着好奇:“陛下,陨星坠落了?”
嬴政微微点头:“昨日陨星便坠落了,只是我们在赶路,没有看到而已。”
他的嘴角划过一抹嘲讽。
“你来猜一猜,那陨星上刻着什么字?”
陨星上刻字?
记忆力非常好的陈珂一下子就是从记忆中,调出来了历史中关于这个事情的记忆
他眯了眯眼睛,冷声道:“左右不过是关于臣、或者关于大秦的事情。”
“能让陛下这么生气,难道这两者都有?”
嬴政颔首,神色看起来更是冷漠。
““佞星起东方,祖龙死而地分””
“陨星上刻着这几个字。”
嬴政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还不到深秋的风吹的他很舒服。
他望向远处的苍穹,不知道是太舒服了,还是被这风、被陨星上的字刺激到了。
“陈珂啊,你说为何朕想要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总有人暗中作祟呢?”
嬴政叹了口气:“这天下,何时才能够真正的太平呢?”
他的话语中,带着深深地疑惑。
而陈珂没有站起来,依旧坐在那里,只是换了一个坐姿。
他默默地望着远处的星星,心里则是想到了自己的家乡——真正的家乡。
“陛下,天下不是向来如此?”
“只要人心中还有贪欲,这天下便是不可能一直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