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在赐服授玉之后壮着胆子跑过来笑嘻嘻地跟老夫说,以后等升了队长职,就回来跟老夫报喜。
可老夫等啊等,最终等来的是内御直发出的讣告,让老夫去御灵堂看看他们,可那里除了一个冷冰冰的牌位和几盏灯火便什么都没有了。”
“我再也听不见他们笑嘻嘻地喊我阁主安好了。”
“我想他们,很想他们,他们本该意气风发,仗剑九州,他们本应有个很好的红颜或者心上人,本应有个很幸福的家庭。”
“可,他们什么都没留下,就这样走了。”
“而这一切只因他们是御直,是大梁的内御直,这是责任,也是宿命。”阁主很唏嘘,身后的一众长老情绪难明,有些夫子还偷偷地拭泪。
场上很沉默,可好像又不沉默,三百二十二名准直笔直地站在场上,如同三百二十二即将出鞘的利剑。
过了一会,阁主神色一整正色道:“所以娃娃们,做一名御直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坐而论道容易,可要维护这九州安宁,也许要穷极一生,兴许会数代百年。
百姓安居,国家繁盛,从来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事,御直和芸芸众生一般都是在接力,一代接一代。”
“在这天下百姓都看不见的角落里,那些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场景里,那些军卒衙卫无法抵御的黑暗里,内御直就是一跟火把,御直们要聚拢在这火把下顽强地对抗着这世间的一切黑暗妖魔厉魂。
你们是屏障,你们是利刃,你们是他们跨过不了的深渊,是他们翻越不了的裂谷,是他们攀登不了的冰山!”
“抵御他们,灭掉他们!”
“在这个过程,不断有人倒下,你们会战死,会被虐杀,会被打击,那些被你们保护的人不会知道你们是谁,不会记得你们的名字,甚至不会知道你们的存在。”
阁主的声音忽然提高:“但九州这片土地会记得,预阁会记得,我会记得,你们的夫子、教习,指挥使都会记得,你们是不灭的明光,你们是斩棘的神斧,你们是荡涤一切的神宵!”
“你们所到之处,万物会复苏,你们所到之处,云汉会闪耀。”
“因为,你们是大梁内御直!”
“娃娃们。”望着下面血色上涌想,胸膛起伏不定的准直们,阁主神色严肃地问道:“今日过后,你们将要舍弃自身性命,化作九州的一块砖石替九州百姓,万千生灵挡住那无穷无尽的黑暗,你们可愿意?”
良久的沉默过后,三百二十二名御直忽然单膝下跪高呼
“我等愿意!”
“我等愿意!”
“我等愿意!”
即便是在远处眺望着的一年生二年生见到这场景心中澎湃万分,亦同样振臂高呼,恨不得此刻就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已经成为一年生的王落渊见到这场景,胸膛起伏不定,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死死捏着。
“我亦愿意”
“呵呵,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来预阁没白进。”柳树下,一个少年嘴里叼着一根草根饶有兴趣地笑道:“哎,那小丫头今日过后就成准直了,我才一年生,早知道当初那名额就不让给她了。”
“算了,我许言可不能这么小心,老管家知道了可不得叨唠死我。”少年耸耸肩继续踮起脚朝着广场望去。
“不论多少次,阁主的话语总能让人激动不已。”身后的三道指挥使况苦禅低声笑道:“这让我回想起了当年赐服授玉之时,亦是这般模样。”
叶宜中没有出声,只是微微颔首。
“小点声,赐服授玉开始了。”一旁的正法长老低声说道。
“赐服授玉大典开始!”副阁主上前一步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