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玥惊愕地看着门外的驰早,不敢相信他居然来萤之森找她。
他似乎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还穿着工作装。洁白的衬衫,一丝不苟的黑领带,英俊得让人挪不开眼。
可是,她现在看到他却有点头疼。
几天前她不过跟他说了几句话,许洛斐就大发雷霆。她头上打架撞的伤都还没好透,驰早居然又来找她。
虽然许洛斐说是撤掉了跟踪她的人,但谁知道呢,万一又被他知道……
时玥犹豫了一会还是打开了门。
她想她得让他明白她真的不好见他。
驰早却先开口了:
“我知道许洛斐给你们工作室投资的事,你因为这个答应跟他交往一年,是吗?”
一开口就是让她窒息的问题。
时玥顿时脸红了。
“……是许洛斐说的吗?”
“嗯。”
她没想到让她羞耻万分的财色交易,许洛斐居然告诉了驰早。
他不许她跟驰早说话,自己却什么都告诉他?她对他们俩的关系实在无语。
“知道吗,许洛斐真的很介意你私下来找我。”
“我知道,”驰早说:
“可是有些问题,我必须要当面问问你。等会回去我会打电话跟他讲清楚,可以吗?”
时玥点点头。
也好,她刚好也有些事情想当面问问他。
她把驰早带进了会议室。
明晃晃的吸顶长灯下,她和驰早面对面坐在长桌边,尴尬地沉默了一会。
时玥有点茫然地看看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的身影会出现在萤之森的议室里。
驰早的眼睛却不时落在她的额头上。
“你怎么受伤了?”他忍不住问道。
“碰了一下。”
“前几天我看许洛斐发的照片,你们……”
时玥快窘死,之前都忘了驰早也能看到那张照片。
她连忙故作轻松地说:
“对,就是那一天我跟他因为意见不合打了一架,两败俱伤。”
驰早很惊讶:“你的伤是这么来的?有没有去医院检查?”
“不用,我只是不小心磕到台子,皮外伤而已。”
“因为什么打架?他欺负你?……”
“他敢。”
时玥简短地说,很明显不想再聊这件事了。
却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两个字,让驰早升起一些醋意。
听起来她跟许洛斐的关系仿佛很亲密似的。
驰早一时无言。
时玥道:“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
“你答应跟他交往一年,仅仅是口头承诺吗?”
时玥不懂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不是啊,我们有签协议的。”
“我可以看一下吗?”
这种协议有什么好看,时玥不明白。
不过她想了一下后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反正他已经知道,让他看一下也无妨。
而且驰早提起这件事,让她想起了自己当初冲动答应许洛斐的原因——那点邪恶的报复心。
她突然有点想看看,他看到她和别人交往的协议会有什么反应。
“稍等一下。”
时玥走到自己工作台边,用钥匙打开了书柜的抽屉。协议书被她锁在抽屉底层,她翻出来拿到会议室里递给他。
薄薄的纸捏在驰早修长的手中,他低下头很仔细地看着,默不作声。
而时玥坐在他对面打量他。
她之前还没见过驰早穿正装。
以前曾经幻想过,驰早工作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就是这样了。
他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坐在会议室里认真地看文件,剑眉星目,身姿英挺……是每个女生都抵抗不住的样子。
却又带着十足的高冷,十足的禁欲气质,不怒而威,让人很难敢贸然靠近。
如果是从前,如果他们还没有分手,她倒是敢。
她从不畏惧他的高冷,他也从不会拒绝她的亲近。
只是现在,她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不知他读着她的“卖身契”,会作何感想……
时玥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份协议书里不仅有她跟许洛斐自愿交往一年、以及男方愿意支付的金额云云,还有她让许洛斐加的,不许强迫她发生x关系的内容!
这么私密的事,她居然给忘了!看来她脑子真的是撞坏了。
她赶紧伸手把协议抽了回来。
“……总之,就是这样……这就是我和许洛斐之间的协议。”
时玥尴尬地说,希望他还没读到那里。
“恩,我大致看完了。”
驰早很绅士的没提那件事。
“他在骗你。”
“嗯?”
时玥只顾着尴尬,没明白驰早的意思。
“这份协议的签法不合理,没有法律效力。”
“为什么?”
“许洛斐没用自己的名义签。”
“可他确实是出资了。”
“这是两码事。作为投资人,他可以不用个人名义入股,私下协议却不可以。”
时玥虽是法盲,也隐约明白了驰早的意思。
许洛斐出于某些原因,不想用自己的名义跟人签订协议,也不想用自己的名义投资,所以用了其他名义。
协议书上那些法律术语绕来绕去,她读的不是很懂,落款签名也是她看不懂的文字。她只知道他派来的财务交接得很清楚,钱也很快就到账了。
现在她明白了,简单的说就是:
许洛斐的投资有效,但跟她签订的交往协议无效。
“他这样做其实是有利与你,”
驰早接着说:“如果你不想跟他交往,可以随时……”
“不。”时玥连忙说。
“为什么?如果你是担心他撤资,我可以……”
“不用,这是我跟他的交易。我并不是因为有法律压力才这样做的。他确实帮了我。”
驰早无言了一会,
“为什么你愿意接受许洛斐的帮助,却不肯接受我的?”
他查过,他和时玥分手的时候,已是她资金运转最困难的时期,可她还是退回了他留给她的银行卡。
虽然他没有许洛斐给的这么多,在困难时期也可以缓一缓。可她却分文未动。
“我留给你的应急资金你为什么不用?有困难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驰早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跟他划这么清的界限,而对许洛斐就不会。
时玥自己也说不清。
她在驰早面前一直有很强的自尊心。
当初他帮她付一半房租她都难以接受,收他送的贵重礼物也会不安心,更别说用他的钱。
而对许洛斐就无所谓。
她可以接受他的投资,可以住他的房子,收他送的礼物也从不关心有多贵。
可能因为她知道许洛斐巨富,这些钱对他不算什么。或者也可能像胡萱说的,许洛斐不会给人压力,而她跟他本来就不考虑长久。
她在许洛斐面前就是穷得理直气壮,穷得心安理得,可在驰早面前,却常为自己的贫穷感到羞耻。
“因为……你一直很忙。”时玥含糊地说。
“现在我回来了,换我来帮你。”
“已经有人帮我了,为什么要换你?”
驰早看着她:“你是因为许洛斐出资才和他交往的,如果不用他出资呢?”
“我跟他交往不仅是因为他出资!”
时玥再也压不出心中的委屈,说道:
“更重要的是,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而你,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做了什么?”
驰早默然了。
时玥接着质问:
“那时候你外婆千方百计为难我,你爸妈三番五次找我谈话,我都没有松口没有放弃,我顶住了所有的压力,但是你做了什么?!”
驰早沉默地看着她。
这些事他都知道。他们不仅找她麻烦,也一直在给他施压。
他跟他们争吵过,却拿他们无可奈何。
“你惟一做的就是跟我分手!”
“对不起……因为我很心疼你……”
“是吗?心疼我你为什么不回来,心疼我你为什么还要留在纽约!”
面对时玥的责怪,驰早一句也没有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