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思索之后，克莱恩便道：“成交。”

他当然知道，这个层次的任何情报，都已经远远超出了600镑的价格，或者说已经没办法用金钱来衡量。

“皇帝”愿意交易这些情报，这本身就是一种对塔罗会成员的优惠。

霍伯特道：“之前我所说的‘神灵之上’叫做旧日，一会儿记得让正义小姐帮你做相应心理暗示。”

克莱恩咀嚼着刚才的名词：“旧日！”

接着他才意识到，刚才“皇帝”虽然承诺自己只会回答“是”或“否”，但他的答案依旧比设想中更详细。

霍伯特继续道：“据我从‘缔造者’那里获知到的情报，确实有旧日占据了绯红之月，但祂并没有被封印！”

克莱恩点点头：看来罗塞尔到绯红之月上，真的见到了旧日，于是他被力量强大的旧日震惊到了？所以才准备成神？

于是他问：“旧日是敌人？旧日有很多？为什么旧日的力量没有出现在南北……不，祂们好像出现了，欲望母树不会就是旧日吧？”

这让克莱恩回想起了之前扮演艾弥留斯中将的时候，欲望母树所策划的对他的污染。

现在回想一下，还令人不寒而栗。

霍伯特道：“你只能问其中的一个问题。”

克莱恩思索了一下，才操纵“世界”问：“欲望母树是旧日么？”

“是。”

灰雾后的克莱恩苦笑：今天我才知道，我竟然被旧日盯上了！

接着他又想到：旧日好像对南北大陆的影响很有限啊，难道是星界的众神们在抵御旧日的入侵？可是按照“皇帝”所说的情报，旧日应该比真神还要厉害一个层次才对？为什么旧日还仅仅是邪神一样的存在？

他很想知道更多，但是继续发起交易的话，就有点得寸进尺的感觉了，只好等有机会的时候再问。

这场交易结束后，“世界”请“正义”帮自己做相应的心理暗示。

大家立即明白过来，刚才两个人的谈话很可能涉及到了之前提到过的“神灵之上”，或者关于亚当和阿蒙的信息，总之一定非常高端。

不过“世界”刚才是单独跟“皇帝”交流，他的意图已经很明确了，不愿意公开他们之间的谈话，所以大家也不好问。

完成了心里暗示后，“世界”又问“皇帝”：“某个途径的真神，是否对该途径的非凡者有所影响？”

这也是他刚刚看日记时的一个疑惑，据罗塞尔说他的儿子博诺瓦变得异常虔诚，他怀疑是受到了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影响。

克莱恩其实已经有一定的猜测，只不过还不敢肯定，所以才向“皇帝”发问。

这个问题成功引起了其他所有成员的兴趣，被“隐匿贤者”追逐的嘉德丽雅对此最有发言权，但是她还是想听一听皇帝是怎么说的。

阿尔杰和奥黛丽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接着他们有些担忧，如果真神真的能影响到自己的话，会不会受到暴风之主或者在未来受到亚当的影响？

“小太阳”对永恒烈阳了解不多，倒是没有这类的担忧。

佛尔思和埃姆林则纯粹是好奇，于是大家都看向“皇帝”。

霍伯特道：“根据我掌握的有限的知识，我只能给出一个准确地回答，但没办法解释得太清楚。

“我认为，我所掌握的情报，价值3000镑是比较合适的。”

还没等“世界”说什么，奥黛丽就立即发起了众筹，她和“隐者”、“魔术师”每人出了600镑。

其他成员每人300镑，小太阳一件序列8层次的非凡材料。

作为这个问题的发起者，“世界”反而没有承担主要的费用。

众筹结束后，霍伯特便道：“首先我要很明确的告诉大家，会用有一定的影响，但是有办法做一定的规避。

“关于这一点，‘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应该是最清楚的，大家应该听说过‘隐匿贤者’喜欢追着同途径的非凡者，并强行灌输知识的事情。”

嘉德丽雅眉头紧皱：皇帝果然已经通过我的需求，知道了我的途径。

奥黛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佛尔思也有些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头发：我就没听说过。

埃姆林抱着膀子：嘿嘿，我没听说过，高贵的血族没必要知道这些东西！

“小太阳”则在想：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霍伯特好像看穿了“小太阳”的想法，他道：“你们不要以为这是一件好事，因为‘隐匿贤者’虽然状态不太对劲，但邪神也是神。

“神灵的知识，普通人是难以承受的，所以这个途径的非凡者，经常因为来自‘隐匿贤者’的知识而失控！”

在这之前不知道这件事的成员都有些惊讶，同时他们也明白了“世界”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这可能是关乎于自身安全的问题！

霍伯特继续道：“这类的例子有很多，比如有些非凡者在晋升的时候能听到一些呓语，这些呓语一般就是神灵或者是掌握了唯一性的天使之王，对同途径非凡者的影响。”

克莱恩联想到了自己在晋升的时候听到的呓语：难道“占卜家”途径已经有真神了？应该没有，或许只是有天使之王了。

“本次交易比较重要的两个情报，一个是我对这个影响内在原理的猜想，一个是双方互相之间的影响。”霍伯特道：

“首先我要再说一遍，我的猜想大家大可以仅仅当成是一个参考，但在在我个人觉得这却是很重要的情报。

“因为我所公布的猜想一般都有极高的逻辑性，这绝对是在其他地方难以了解到的思路。”

其他成员纷纷点头，都很认同这一点。

就像之前“皇帝”对夜皇的相关猜测，他们基本上都见到过一些第四纪的史料，当然知道“皇帝”看到的对于夜皇的描述，可能也就只有一两句话，但是“皇帝”却让那段历史变得丰满了起来。

所以大家还是很愿意听皇帝的猜测的，即便他们知道，那可能不是真正的历史。

只听“皇帝”继续道：“我猜测，神灵对同序列非凡者的影响途径有两个，第一个是来自于权柄方面的影响，第二个应该是来自祈求和祈祷的影响。

“所谓来自权柄的影响，是指该途径的神灵，一定掌握着该途径的权柄。

“我认为该途径的权柄跟该途径非凡者的关系，应该类似于大海跟陆地上的湖泊或者水塘的关系。

“它们看似不相连，但是季风从大海上带来的雨水却倾泻到了陆地的湖泊和水塘里，而湖泊和水塘里的水又最终流到了大海里。

“这是一种神秘学意义上的影响，没办法说得太清楚，但应该大概是这个样子。”

克莱恩意识到：“皇帝”的举例很精准的说明了问题啊，感觉像是对科学定律的总结，这就是“律师”的逻辑观啊，估计到了半神的层次应该能总结出万事万物很多他人难以注意到的逻辑。

奥黛丽内心则在说：这是霍伯特所说的“没办法解释得太清楚”？我怎么感觉解释得十分清楚明白。

嘉德丽雅则已经展开了相关的联想：也就是说“隐匿贤者”之所以能那么精准地定位到我，并向我灌输知识，是利用了权柄对本途径非凡者的影响！

没有牢固信仰的佛尔思则想到：难怪各个教会的非凡者对本途径神灵的忠诚度都那么高，原来神灵是可以通过权柄影响到非凡者的呀。

霍伯特见大家听得入神，他继续道：“第二个原因大家应该很容易理解，就拿极光会来说，大家都知道之所以这个组织的成员都是疯子，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真实造物主本身就有疯狂的倾向。

“理论上来说，真实造物主正是靠着本途径非凡者对祂的祈祷，以及对力量的祈求，对他们产生着影响。

“这个过程比较好理解，每次祈祷或者祈求，都像是一场狂风暴雨在冲刷着祈求者，仪式本身对祈求者的保护就像是披着雨衣或者是打着伞。

“但有些雨水总是会有一些机会洒在祈求者的身上，所以在神秘学意义上来说，祈求对象非常重要。

“基于这样的原理，真神对祈祷和祈求的影响是可以跨途径的，一般而言，真神对其它途径天使以下的非凡者都能产生影响。

“另外跟其它途径不同的是，‘秘祈人’途径的序列8叫‘倾听者’，这意味着他们会主动接收来自真实造物主的影响。

“所以‘囚犯’途径还有节制派，还能靠着自身的意志对抗魔药对他们的侵蚀，但‘秘祈人’途径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受了真实造物主影响的信徒。”

众人缓缓颔首，关于这一点他们都有所了解，但是今天头一次听到有人把这一点解释得这么清楚明白。

克莱恩回想起了“未来号”上那名“蔷薇主教”，他就是很幸运地跳过了“倾听者”的阶段，所以并没有像其他“秘祈人”非凡者那样癫狂。

霍伯特微笑道：“既然知道了背后的逻辑，那么怎样避免受到本途径神灵的影响，是不是就显而易见了？

“首先尽量少做祈祷或者祈求，目前来说七位正神很少主动影响本途径的非凡者或者信众。对于邪神的信徒而言，一定要少做祈祷和祈求，不要变成显眼的那个。”

灰雾后的克莱恩露出了一个苦笑：之前我向黑夜女神祈祷了那么多，不知道被祂注意到了没有。不过好在正如“皇帝”所说，目前的七位正神很少主动对非凡者产生影响。

他又想到：那么在罗塞尔的日记中，蒸汽与机械之神对博诺瓦的影响，很明显就是神灵对本途径非凡者的控制，以此来试图操控，或者说威胁罗塞尔。

嘉德丽雅也在苦笑：不向‘隐匿贤者’祈祷这一点很容易做到，可是有很多仪式魔法只有向“隐匿贤者”祈祷才能获得回应，这样的力量祈求是不可避免的。嗯，也许到了半神的层次，这样的影响就没有现在这么严重了。

奥黛丽微微皱了皱眉头：那么说来的话，我也要少向女神祈祷？不，皇帝说了，对于邪神的信徒而言要少做祈祷，我信仰的女神是不受影响的。

大家都聚精会神盯着“皇帝”，他们当然都很想知道避免神灵影响的技巧。

“第二就是要直面，以及对抗魔药带来的侵蚀。”霍伯特道：“我个人感觉，有的时候魔药是一个途径权柄在微末处的展现。

“众所周知，魔药对非凡者的性情和情绪存在许多有特点的影响，比如在我们的概念里，‘水手’途径的非凡者都容易愤怒。”

其他成员都看向了“倒吊人”，因为他之前求购魔药配方的经历，他是“水手”途径的非凡者这一点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大家突如其来的目光，看得阿尔杰都有点不好意思，他想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要从何解释。

克莱恩则想到：再比如“不眠者”的途径，记性都不好。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个夸张地笑容，因为有灰雾的阻挡，大家都没有看到。

霍伯特微笑道：“倒吊人先生是一个对抗非凡特性所带来影响的成功案例，他看上去不光不暴躁，还足智多谋。”

“小太阳”连连点头，好像在认证皇帝先生的这个说法。

奥黛丽则想到：第二点的难度其实大了很多！对于我来说，我是不是也好注意这一点？现在我能很轻松地解读周围的想法，所以会做出让周围人愉快的反应，那么我是不是已经被魔药影响到了？

其他人跟奥黛丽一样，都开始检查自己有没有受到魔药的影响。

霍伯特等了大家几秒钟才继续道：“第三点就是大家要注意隐藏自己，不要觉得真神是万能的……”

大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冷，大家都已经知道“皇帝”在每次的塔罗会上都要亵渎一下神灵，可是他就这么说了出来好像对“愚者”很不尊重！

他们可是还记得之前愚者惩罚“隐者”的场面。

克莱恩也心说：难道真的要找个机会惩罚一下“皇帝”？但我也不知道真实造物主的呓语，对一名半神来说能造成多大的伤害？关键那份“秘偶大师”的非凡特性，是请“皇帝”进行清理的，如果把真实造物主的呓语跟他链接在一起，他会不会认出那是他经手过的东西？

就在大家都为“皇帝”捏了把冷汗的时候，只听霍伯特继续道：“……连强大神秘的愚者先生都不敢说自己全知全能，其他真神谁敢这么说。”

奥黛丽：好吧，是我多虑了。

阿尔杰差点伸出大拇指：我也要多学一学这种绕着圈的称赞。

克莱恩：好险，好险，“皇帝”免了一顿打，“愚者”免了暴露真实实力的风险。

霍伯特皮了一下后，微笑着继续道：“我们再回到刚才大海和湖泊的例子，海洋是很大，比所有的湖泊加起来都大。

“但是大海并不知道每一个湖泊的位置，它只能靠着季风把雨水带到陆地上，这场暴雨下到哪里有相应的随机性，并不是大海能完全决定的。”

阿尔杰摇了摇头：这也是在亵渎神灵的能力！只不过这个亵渎非常巧妙！

嘉德丽雅靠在椅背上：“皇帝”的这个比喻是非常恰当的，真神确实不会知道每一个同途径的非凡者，就像大海不可能知道每一粒沙子一样。

接着她又想到：也就是说，“隐匿贤者”用知识追逐同途径的非凡者的行为是随机性的，当然祂会优先追逐向祂祈求过力量的人！而且有办法避免“隐匿贤者”的追逐……

想到这里，嘉德丽雅突然笑了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在我的印象里，女王不就从来没有受到“隐匿贤者”的影响！

霍伯特的这番解释，像是让嘉德丽雅发现了新大陆，之前她总是想着如何承受来自隐匿贤者的知识灌输，从未想过这样的知识灌输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奥黛丽总算是放下心来：也就是说只要不是我主动去招惹亚当，就不用担心被祂影响到。

佛尔思则感叹：幸好“学徒”途径没有真神，天使之王也被封印了，只要诅咒的力量不再影响到我，我就不用担心这件事。

“小太阳”和埃姆林并没有什么代入感，他们仅仅是当做这是对神灵的进一步了解的一堂课。

霍伯特对于第三点并没有说得太清晰明白，不过他知道大家一定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于是他继续道：“另外一个关键情报是：神灵与信徒之间神秘学意义上的互动。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理论上来说神灵只要控制了最关键的一部分非凡力量就能维持自己的势力。

“但是正神教会为什么还在不竭余力地发展和维持信徒？大家应该知道，到了半神以后，钱和人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对于教会的顶层来说，发展信徒根本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而信徒的贡献，更是无法满足神灵的需求，那么信徒对神灵和教会的意义而言是什么呢？”

克莱恩和阿尔杰几乎同时心中一动，两个都是在之前交易所罗门帝国相关情报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

当时克莱恩通过一些得出结论：信徒跟神灵之间有些微妙的联系。

而阿尔杰也通过猜想，认识到正神教会发展信徒，除了源源不断获取财物和人力上的贡献，还有其它的原因？

奥黛丽则感慨：我之前竟然从没有意识到这些看似平常的事情，背后隐藏着什么。

嘉德丽雅同样也有感慨：“皇帝”的洞悉力很强啊，总是能在一些看似是常识一样的地方，发现一个重要的事情。

佛尔思和埃姆林等成员，已经做好了重整自己的认知的准备，在跟“皇帝”的交易当中，他们已经对此非常熟练。

霍伯特自问自答道：“根据我得到的一些信息，对于神灵而言，信徒还是神灵稳定自身状态的关键！专用名词叫做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