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熬几个白天黑夜,也不用回禹城问父母私谈,陆异之很快就得知了以前不知道的事。
京城守宅子的老仆跪在地上将陆大老爷安排的事讲了。
虽然远离禹城,但作为照看公子的重要仆从,家里需要了解公子的衣食住行,而他也需要关注家里的大事小事。
陆大老爷夫妇跟阿七的纠葛,也事关公子,就算没告诉他那么详细,他也打听很详细,甚至比家里的仆从还清楚。
只不过这些小事根本无需告诉公子。
公子一直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问的。
一个寄养孤女而已。
谁想到公子似乎在孤女面前吃了亏。
老仆闪过一个念头,就像当初大老爷那样。
这可是京城,没有陆家的铺子,只有公子,把公子折进去就惨了,他再不敢隐瞒。
“只是想给她个教训。”老仆结结巴巴说,“放把火,吓吓她,让她回家去。”
陆异之看着摇曳的灯火:“放把火,陆安啊,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说说,半夜,人睡着了,给屋子放把火,是只吓吓人吗?”
老仆将头低下去,当然……不是。
天干物燥,夜深人静,一把火烧起来,可能还没被吓到就被呛死了。
更何况……
“你刚才还说什么?带着刀去的,为了撬门?结果手滑戳到了自己,把自己砍死了?”陆异之说,旋即失笑,又伸手按了按额头叹口气。
老仆有点冤枉忙急急说:“公子,这个是真的啊。”
至少一半是真的。
真是自己不小心被刀戳死了。
自己杀死自己?陆异之心里再次嗤笑,他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也知道要去杀人的人怎么可能自己杀死自己?不是杀死别人就是被别人杀死……
只是…
他的眉头也皱了皱,别人?夜半人静,村外湖边,孤女两人,谁是别人?
他的眼前不由浮现七星的样子。
扑进他怀里的惊慌失措,在他面前手帕掩面啜泣,或许是因为那种情况都没有看清脸,所以模湖散去,印象里只剩下刚刚不久前坐在面前,握着茶端坐的样子。
那一刻他虽然思绪纷乱,但视线却又无比清晰,将那女子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张漂亮又陌生的脸。
耳边老仆的声音还在说。
“结果就留了把柄,被那婢子要挟,当时正好许城新知府整顿吏治风风火火,宁家已经被抓了,老爷不想惹麻烦…”
听到这里时,陆异之微微一凛,坐直身子,打断老仆:“你说许城知府整顿吏治…”
老仆点点头,是啊,二夫人娘家嘛,出了事,当时倒是告诉公子了,不过到底是亲戚家,跟他们陆家也没太大关系。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无关。
老仆叹口气带着些许恨恨。
“二夫人的娘家哥哥被砍了头,一眨眼就灭了家。”
虽然只是一个司吏,但知府三五年一换,吏员世世代代,在当地做事很多时候比当官的还便利。
陆家商户,结亲之后,也得到了宁家吏身的便利。
说没就没了,少了一份助力,又多了一份污迹,宁二夫人都不能再出来见人。
老仆又是愤恨又是可惜,耳边听的公子问:“知府为什么查宁家?”
为什么?说了啊,整顿吏治。
老仆抬起头看公子。
陆异之看着他,再次问:“我是说理由,以什么理由拿下的宁家?”
理由啊?老仆倒是被问住了,当官的除掉一个吏,还需要理由吗?
不就是那些贪腐,弄权,鱼肉乡里,哦,宁吏还造假账,这是知府不能忍的关键。
“从头到尾跟我讲一遍。”陆异之说,“从最开始说。”
最开始啊,老仆想了想,那就是宁二十四公子被抓,说是横行霸道,其实这只是个幌子,后来他们一想就明白了,就是迷惑宁吏,果然紧接着一步一步,最终砍头的大罪套到了宁吏头上,说宁吏……
“不要说宁吏,说二十四公子。”陆异之打断。
二十四公子有什么好说的,就那点事儿呗,横行霸道,游手好闲,斗鸡打狗的,罪状上甚至有一条说在酒楼吃坏了肚子讹诈卖猎物的小姑娘…
“你先前说,阿七离开家后,以什么为生?”陆异之忽问。
老仆再次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