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并没有摘下面具,这端详也看不出什么。
“这么年轻啊。”白老夫人说,“比我们小六还要厉害。”
高小六在旁得意笑:“就说了啊,我的朋友,那肯定是厉害。”
七星没有谦虚也没有惶恐不安,只安静地听着。
“今年多大了,家里”白老夫人笑呵呵问。
高小六轻咳一声打断:“外祖母,我父亲还等着呢。”
白老夫人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忙你们的正事。”说罢喊婢女,“让他过来吧。”
先前带七星过来,又乖巧停在院门外的婢女应声是,脚步离开,不多时轮椅声声,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来了。
高小六已经迈步出去。
“其他人不用,我来,我来就行。”
伴着说话声,他将一人扶着走进来,身后知客搬着轮椅。
苍老瘦弱的高财主不待重新坐下,就急急问“是哪位旧人?”视线落在七星身上。
七星看着他,抬手将面具摘下来。
通明的灯火在她脸上跳跃,白皙的脸,星辰般明亮的眼,挺翘的鼻梁,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眼里。
“比小六还要好看呢。”白老夫人在旁滴咕一声。
高财主神情怔怔,带着几分猜测:“你是…”
七星看着他:“我是谢长老弟子北堂云燕的女儿,高长老,我们在掌门那里见过,不知你还记得吗?”
果然也是家传子弟,高小六心想,他不由看父亲,见高长老的神情似有几分茫然…
按年纪算,她见到父亲时还小。
“爹。”高小六在旁小声说,“你使劲想想。”
高财主的茫然被打断,瞪了儿子一眼:“闭嘴。”再看七星,轻叹一声,“我当然记得,你是,小女。”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似乎透过她看到了过往。
“真好,你还活着,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小女,这是她的真名?小名?还挺好玩的,高小六看着七星。
七星点点头:“是,我还活着。”她也轻叹一声,“原来高长老幸免遇难。”
或许是她的声音没有半点激动欢喜,神情也平静,导致这句本该表达劫后余生悲喜交加的话,像是责问。
高小六垂着视线安静无声,白老夫人如同睡着了,溪头的花猫都停下了打呼噜。
高财主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孩儿,别说,这姿态这语气这表情,真跟曾经的掌门一模一样。
他在轮椅上俯身施礼。
“高苏阳没能救出掌门,没有与掌门同生共死,深感惭愧。”
“当时事发之后,我们奋力厮杀,想要护着掌门冲出去。”
“但掌门拒绝了。”
院落里,高财主的讲述恍若把大家又带回了当初晋地,他的神情带着几分悲戚又倨傲。
“掌门说,死之所以行墨者之义。”
“我们劝他,为了墨门也要活着。”
“掌门说,他死了,墨门不会断绝。”
“他让我杀出去,传达掌门令,告之天下墨者,铸造神器,为晋王驱使,是不察之举,所以,墨者不需要遵从掌门的错误指令,不用跟随赴死。”
“我在诸人相助下杀出了围困,将掌门令传开。”
“之后,我本该奔回晋地,与同门门共死,但我当时深受重伤昏死,万幸遇到了一个旧人。”
“旧人让我看到了一个机会,或许有一天,能让墨门起死回生,所以我便苟且偷生至今。”
说到这里,高财主抬起头看着七星,神情很激动。
“果然,这一天我等到了。”
“我们墨门还有这么多人在,现在还选出了掌门,我现在死了也无憾了。”
七星点点头,听完这些旧事,神情也没有丝毫起伏。
“那个旧人就是刘宴。”她说,“你跟刘宴是怎么回事?是你在任他驱使吗?”
这还真审问上了,高财主暗自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