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时间,在一个人的一生当中,这或许很短。但是两年的时间,也足以让一个人的人生发生质的转变。亚瑟·黑斯廷斯在1833-1834年担任哥廷根大学学监兼国家特别代表期间,究竟对于整个人类的文明的进步做出了怎样的贡献?
遭到学术界埋没的乔治·欧姆被他重新发掘,这位未来的科普利奖章获得者、名震欧洲的大科学家在哥廷根大学绽放出了璀璨光芒。高斯与韦伯在亚瑟·黑斯廷斯的帮助下搭建了全世界第一座地磁监测站,并与亚历山大·冯·洪堡、查尔斯·惠斯通一同创建了哥廷根电磁学协会。
未来执掌德意志帝国的铁血首相俾斯麦在哥廷根首次展现锋芒,虽然这个时候他还只是个暴躁易怒的毛头小子,但是亚瑟很快就教会了他处置‘爬行动物’的技巧。而在俾斯麦在盖世太保大发神威时,一个普通农户家的孩子跋山涉水走了一百多英里的路来到了哥廷根这座汉诺威小城。
虽然这个孩子在很多年以后将会成为全德意志工业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坐拥令全世界人都为之羡慕的财富。但是在那个时候,他却仍然在为了大学的学费发愁。他想要继续从事实用科学这份崇高的职业,但是,如果他解决不了经济难题,他就必须面临放弃梦想辍学的残酷现实。
——埃尔德·卡特《亚瑟·黑斯廷斯与汉诺威王国的自由制宪改革》
哥廷根大学的实验室,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金属味道。
刚刚翻新过的实验室十分宽敞明亮,但是由于最新采购的仪器还未到货,所以目前这里只有几张简单的木桌,上面堆满了书籍、手稿和仪器,墙壁上挂着各种电路图和科学家们手绘的草图。
高斯、韦伯、欧姆与亚瑟四人紧紧围绕在摆满了各种铜线圈、电池和磁铁的实验桌边。
只不过,虽然这里站了四个人,但是真正动手干活儿的只有欧姆一个。
这倒不是高斯、韦伯和亚瑟不愿意帮忙,而是他们打算亲眼看看欧姆本人会如何复现实验。
欧姆用到的实验器材并不多,只有几节温差电池、一根长长的铜线、一个滑动电阻器和两个他自制的粗糙电流计。
在众人的注视下,欧姆的额头汗珠密布,他仔细地连接好电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确保接触良好。
他知道,这些实验不仅仅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更是为了向学术界证明电流和电压之间的线性关系是普遍存在的,不受材料或电流方向的影响。而且,这可能会是他这辈子最后的机会了。
数学巨人约翰·卡尔·高斯,电磁学天才威廉·韦伯,以及法拉第之下的不列颠电磁学第二人亚瑟·黑斯廷斯,他们可都在看着呢!
随后,他将电流计连接到铜线上,随着电流的接通,电流计的指针轻轻跳动,指示出通过导线的电流。欧姆知道,他即将测量的每一个数据都至关重要。
他调节电池的电压,每一次改变后,他都仔细记录下电压与电流的数值。他的手稳稳地握住电压表,一边观察,一边思索。每次记录之后,欧姆都会暂停片刻,仔细核对数据,确保没有任何差错。
随着数据一行一行的被记录在纸上,对数字极为敏感的高斯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微妙之处。
但是性格谨慎的高斯并没有立刻发表他的见解,而是礼貌的向欧姆询问道:“抱歉,欧姆先生,你手里的这个什么滑动变阻器能够借我用一下吗?”
欧姆听到高斯开口,立马将滑动变阻器拆下双手奉上:“当然,您想用多久都可以。”
“谢谢。”高斯接过滑动变阻器,默默不语的转过身去,开始使用实验室中的器材重新开始搭建电路。
虽然欧姆已经当着他的面验证了实验,但是高斯依然对最后的结果抱有疑虑,因为他怀疑之所以电流与电压会出现线性关系,有可能是因为欧姆自制的电流计精度不够。
高斯在那边已经开始着手进行实验,但韦伯和亚瑟却依然还环绕在实验桌边,对着那份记录了实验数据的稿纸端详了一遍又一遍。
韦伯眉头一挑,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亚瑟,压低嗓音问道:“学监阁下,您瞧出来了吗?”
亚瑟并不说话,他只是拿起实验桌上的笔,在纸上的空白处写下了一行公式——电压=电流X电阻。
韦伯看到这行公式,又扭头看了眼实验数据,禁不住哑然失笑道:“之前纳维先生和科里奥利先生写信来说,您是个数学方面的天才。当时我还不相信这句话,但是现在看来,他们真是一点没说错。”
而欧姆看到亚瑟写下的公式,更是激动地拳头都捏紧了。
这并不仅仅是由于亚瑟表达了对实验数据准确性的认可,更是由于亚瑟居然直接写出了‘电阻’这个词。
要知道,他在《电流的计算》当中广受攻击的原因,便是由于他提出了‘电阻’这个新概念。
在这个时代,电学仍然是一个新兴的领域,许多基础概念尚未完全确立。再加上,由于大部分研究者缺乏足够精密的实验设备来测量电压、电流和电阻之间的关系。因此,电阻的概念并没有被科学界广泛接受,更不像后世那样明确。
而作为不列颠电磁学的二号人物,全欧洲电磁学的学术权威之一,亚瑟·黑斯廷斯爵士敢于写下‘电阻’这个单词,便已经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
亚瑟打开实验桌上的电流开关,轻描淡写的将雪茄头往电火花前一凑,明亮的火星与淡青色的烟雾在实验室中缓缓升起:“我支持乔治·欧姆先生的论证结果。”
欧姆听到这句话,一瞬之间,压在他身上整整六年的负担仿佛一下子便被抽走了,他的小腿略微有些发软,以致于不得不扶着实验桌才能勉强站立。
韦伯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了欧姆的动作,但是他却故意当作没看见似的,同为自然哲学研究者的韦伯当然知道亚瑟刚刚的那句话对于欧姆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并不想去打扰激动的欧姆,因为他害怕这位先生会忍不住哭出声,这样的话对欧姆就太不尊重了。
韦伯温和的笑着说:“我虽然也支持欧姆先生,但是我想……您要不还是做个实验验证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