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抽了口烟:“你仿佛忘了你的朋友是干什么的了。或许我自己躲不过枪子儿的命运,但是只要我还没咽气,你和你的家人在伦敦就是安全的。如果你是担心母子俩的安全问题,那你就是在瞧不起我的工作能力。”
大仲马被亚瑟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指着亚瑟瞪了他半天,这才憋出一句:“亚瑟!你对我的感情那么上心干什么?要不是我知道你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不列颠,我还以为那个孩子是你的!”
亚瑟笑着应道:“亚历山大,你过誉了,我可生不出这么好的儿子,那可是你这辈子创作出的最伟大作品。虽然只用了一夜的时间,但却兼具了质量和效率。”
大仲马一巴掌拍在了额头:“该死!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亚瑟一耸肩,他翘着二郎腿展开报纸道:“如果你不想继续发生类似的悲剧,我劝你下次出去娱乐的时候,可以顺路去一趟肉铺旁边的商店。”
“我去那地方干什么?”
亚瑟打了个哈欠:“我听菲欧娜说,那里一般都有卖用羊肠子制成的安全套,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还可以选用亚麻布质地的。菲欧娜手底下的小姐妹们经常大批量集中采购这玩意儿,据她们介绍,这款产品防止不幸发生的效果很好。”
大仲马涨红了脸振振有词道:“文明人是不会干这种事的!”
亚瑟掏了掏耳朵:“你说的是上个世纪的文明人,这个世纪的文明人可不这么看。最少马尔萨斯牧师和普莱斯先生这样的节育主义者就很赞成使用这东西,前段时间《威斯敏斯特评论》还专门开辟了一个专栏替这东西打了广告。”
大仲马一挑眉毛质问道:“嗯?我记得你不是很讨厌马尔萨斯和普莱斯吗?上回编辑部聚餐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大骂了这帮《人口原理》的支持者呢。难道就因为现在功利主义在英国大行其道,所以你就灵活的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了?”
亚瑟点头道:“我对马尔萨斯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作为一个学者,他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我讨厌的只是像普莱斯这样的人,虽然他是边沁先生的学生,但是他那种激进表达自身观点的方式,急不可耐的想要将未经验证的幻想立马变为现实的态度,让我恨不能给他一棍子。如果他们提出的都是像是推广安全套这样接地气且人道主义的东西,那我并不介意由着他们去。”
大仲马闻言叹息道:“果然,你还是摆脱不了警察的那一套。亚瑟,听我的,早点从那地方跳出来,要不然你永远诞生不了匹配你才华的思想觉悟。”
亚瑟倒不是很在乎这些,他开口道:“亚历山大,这些思想觉悟还是留给你吧,我待在苏格兰场就好。虽然我在这里不会有什么觉悟,但至少我可以保证在你觉悟失败的时候,及时在岸上捞你一手。”
大仲马不服气的回道:“任你怎么说,你也改变不了世界的变化趋势。”
“变化趋势?”
亚瑟放下报纸回想了一下:“你是说法拉第先生的电磁感应又或者是查尔斯搞出来的这些新发明吗?如果你说的是这些,我本来也没想过要阻止他们啊!我甚至巴不得他们能变化的再快一点,这样我就不用天天惦记着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去了。”
“我说的不是这些!”
大仲马敲着桌子说道:“在一年之前,你难道能想象议会改革已经成了大势所趋吗?这就是世界的变化,这就是趋势。一年之前,你还站在威灵顿公爵的身边替托利党摇旗呐喊呢!”
亚瑟闻言,只是轻声笑了一句:“亚历山大,如果你以为这就是变化,那你就错了。在我看来,议会改革并没有说明什么变化。”
“嗯?”大仲马挑眉道:“难道你要告诉我,在不列颠的历史上,曾经实现过普选吗?”
亚瑟摇了摇头:“当然没有,但是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的东西。议会改革的成败与否,并不影响事物的本质。不管是过去、未来还是现在,我们的社会都是由三等人组成的。
其中,上等人的目标是要保持他们的地位,中等人的目标是要同上等人交换地位,而下等人的特点也始终如一。下等人工作劳苦、无暇旁顾,而在他们为数不多的闲暇时间,能够顾及到的也无非是日常生活的琐事。
因此他们如果有目标的话,无非是取消一切差别,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这时候,中等人就会标榜自己为自由和正义而奋斗,把下等人争取到自己的一边来。
但是等到中等人的目的实现,他们就会把下等人重新推回到原先的位置,而自己则摇身一变成为上等人。因此,几千年过去,在三等人当中,只有下等人从来没有实现过自己的目标,哪怕是暂时的实现自己的目标。
这一次议会改革,或许口号很新颖,但我并不觉得他们的本质产生了什么变化。你与其对辉格党的良心寄予厚望,还不如把法拉第先生给捧到神坛之上。或者咱们退一万步说,你最起码把母子俩的船票给报销了,这可属于你力所能及的范畴。”
大仲马前面还听得津津有味,可当他听到船票时,顿感惊觉道:“船票?你是说,她们俩要来伦敦?”
亚瑟点头笑道:“亚历山大,不要怪到我的头上,船票是雨果先生帮她们母子俩出的,而且我觉得你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她们。
让你的孩子好好地看一看他父亲是一个多么有才华的剧作家,不止能让法兰西人为之疯狂,也能让不列颠人为之欢呼。咱们让他看看你的《安东尼》首演到底有多棒!
之后,我们还可以安排《英国佬》的作者跟他一起吃顿饭,说不定他一不小心就从查尔斯、本杰明、阿尔弗雷德又或者是你本人的身上沾染了一点文学细胞呢?”
“这……”
亚瑟见他还在犹豫,不由出声提醒道:“如果你不这么做的话,那么我们就只能取消多瓦尔夫人来伦敦参演的计划了。毕竟要想消除这个事件在巴黎的影响可不容易,因为我听维多克先生说,随着母子俩一起来伦敦的,还有几个巴黎的好事记者。
而且你也知道,维尼先生在巴黎文坛很有影响,如果你不能把他的嘴堵上,还给了他把柄继续借机煽风点火,可能会对《英国佬》在巴黎的集中出版计划产生不利影响。亚历山大,我不常求人的。但是这回看在法郎的份上,你哪怕只是逢场作戏,最起码也得好好配合一下吧?”
“唉……”
大仲马纠结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的应道:“看在朋友的情面上,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牺牲一下色相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