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其他的创设角色究竟在做什么,虞良这里做的事情就非常关键。
他杀死了建筑师。
两小时前,虞良睡醒,感觉到精力恢复了一些,而钟晨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符合赛博人精神状态的装扮。
说是装扮,实际上是两套大大的玩偶服,因为虞良不想去染发又或者是做发型,也不想穿上那种夸张的漏阴癖服饰,所以他对这种玩偶服反而没那么抗拒。
而钟晨找回来的是一套青蛙服,一套戴墨镜的毛绒熊服装和一套蜜蜂小羊的装扮。
由于钟晨的强烈要求,这套形似熊本熊的毛绒熊服装就成为了她的装扮,虞良则是穿上了那一套显得有些丧气的青蛙装,最后一套蜜蜂小羊玩偶服则是由建筑师穿上。
他在青蛙装前后左右的几个部位贴上纸人,比如青蛙装的眼睛洞里,比如青蛙的身后、腋下等部位,这些纸人彼此相互拉手,因此可以相互传输画面。
这些画面最终传到了青蛙玩偶服内部的虞良眼睛上,纸人小一和小二罩住他的双眼,将周围的场景以幻境的方式展现在虞良的眼前。
二十五只纸人彼此相连,最终形成了环绕一体式的vr装置,让虞良身处玩偶服中也能敏锐地感知到外界的变化。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建筑师是由三四个纸人进行操控的,它们戴上了纸质的蓝牙耳机,这是用纸人的新能力莫须有制作出来的东西,可以拿来与建筑师脑袋上的控制器连接,利用声控来操作建筑师。
这些纸人非常享受这种操控别人的感觉,因此仅仅是片刻就完全掌握了建筑师的操作方式,并且将建筑师独特的构筑地形能力玩得很溜,当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制作出一个土石迷宫,将所有人的视线扰乱。
接下来,虞良便带着钟晨和建筑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起来,他们需要找到一个拥有足够水平的赛博机械师将建筑师的头上的控制器取下来,将建筑师重新救活。
关于发生在建筑师身上的事情,虞良还是非常有兴趣的,他想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土著对玩家究竟做过些什么。
赛博城的街头充斥着各种颜色的荧光灯和霓虹闪烁的标志,这里随处可见各种的机械设备、半机械人和一些滑着滑板的街头小子,各种粗放的高科技产物被堆叠在店铺的门口,供过路人随意查看。
c区大概可以分为内外两环,根据地理的区位优势逐渐形成了明确的分界线。
外环属于普通人,内环属于上流人士,用更加现实一点的情况来说明的话那就是——
外环是垃圾场。
而现在的虞良就是行走在这样的“垃圾场”中,周围大概算得上是机械师一条街,这里全都是出售、维修机械设备的地方,所以堆积着大量或有用或没有的金属制物,赛博人们在这片金属的海洋中来往,挑选着新的零件,为自己的义体谋划着未来。
由于官方的制式义体价格昂贵,维修服务更是坑人,只有那些中产阶级乃至小富阶级才负担得起,所以大部分c区人需要义体的时候都会来这条位于外环的机械街上寻找自己心仪的二手义体殖装。
因此出现在这条街上的人基本都有着自己的义体,其中大部分都是改造双臂,那些被修改成各种形状的手臂义肢在街道上耀武扬威,就像是螃蟹一样挥舞着巨大的蟹钳,在街道上横行霸道。
虞良则是对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满意,这层玩偶服完美地遮挡了他的身体,没有暴露出他的天然肢体。
在这种街道上晃悠,身上没点义体还真算是个异类。
而虞良也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规律,这条街道上的店铺门口往往堆积着大量的金属垃圾,甚至连大门都堵上了,而入口处堵得越严实,进入这家店铺的人反而越多。
像那些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机械店是门可罗雀,这不由得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把客户一起扫出门了。
看起来,越是不爱干净就越是受到这些赛博人的喜爱?
于是虞良一番询问,得知了这条街道上技术最好的老机械师的店铺位置,当即动身前往。
技术是很好,可是脾气很古怪,但虞良相信自己有办法让对方帮忙。
这家店铺位于街道的角落里,身处一个很隐蔽的位置,周围堆满了机械垃圾,若不是地上有红色的箭头指示方向,他甚至连店铺的大门口都找不到。
根据上面发现的规律,这家店的主人显然是个高手。
虞良站在店铺的门口,满意地想道,身边的钟晨则是自觉地搬开挡在门口的半副残废的机甲,为虞良开出一条道路来。
店铺内部灯火通明,弥漫着一股浓厚的机油味道。
和外面垃圾如山的状况不同,里面被整理得很干净,区域规划非常完善,有电子元件合成区、机械零件加工区、试验区、外壳冲压区等等。
而在其中的机械零件加工区,虞良看见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他背对着店铺的大门口,正俯身靠在桌子上,仔细地打磨着需要的零件。
为了工作时的便利,他的左臂被改造成了机械义肢,其中或安装或存放着大量的工具,诸如螺丝刀、千斤顶、钳子、锤子和扳手等工具。
“我给了义体一巴掌,义体屹立不倒,依旧硬邦邦;”
“生活给了我一巴掌,我却倒下了。”
“果然,义体比我更适合做一个人。”
此刻的机械师心情还不错,他一边吟诵着诗句一边在工作台上敲击着零件,完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改造二手义体的时候”
“便想起它”
“曾经在上流人的身上待过”
“听见它无法再全力催动而发出轻声嗡鸣的时候”
“便想起它”
“曾经在上流人的手中满功率地彻夜尖叫哀鸣”
“看见它身上的喷漆的缺失,零件的变形”
“便想起它”
“曾经在上流人的手中饱受折磨”
“令我感同身受”
“我到底是安装了一个二手的义体”
“还是在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上流人虐待?”
虞良:“……”
乍听之下只会觉得粗俗,但细细琢磨又能感受到一种底层赛博人的无奈。
好诗,什么赛博大诗人?
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家店铺的机械师竟会是这种才华横溢的人物。
离谱。
而吟完诗的机械师转头看看虞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