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养得起,朝廷能允许吗?数量超过一定额度就是豢养私军,造反的罪过。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也是被杀的命运。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岳飞,他的岳家军不在南宋朝廷的编制里,只是为了应付战役临时组建的民兵。按说打完这一仗就该解散,但岳飞没解散,还越打越壮大。
这玩意在皇帝和朝廷眼里就是个比外敌还严重的问题,一旦失去了控制分分钟就得谋权篡位。所以不管有没有秦桧,岳飞也是死路一条。
别说岳飞了,假如洪涛北上抗击西夏入侵之后,没有甘凉路和齐王的牵制,赵颢也得分分钟把他弄死。管你有多大功劳,只要敢威胁老赵家皇位那就必须死,没第二种选择。
“这个王晋卿古怪至极,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情。上万家将……大手笔啊,怕是陛下都拿不出如此阵仗。若不是为国事累,我还真想与他讨教一二,如此耗费钱粮之军该如何养之。可惜了、可惜了……”种谊摇了摇头,满脸都是苦涩。
“那咱们还杀不杀他?”种朴觉得叔父都意识到此事难为,不如就算了吧。当武将的谁不喜欢强军,哪怕是在敌人手里。
“糊涂,他不死你我几家人就都要回去种田,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倒是他死后,定不能再把新军解散,暴殄天物啊。若是当年不把苗奎赶走,大宋禁军也不会变成可有可无的废军!如此道来,我们几家人倒是有愧于朝廷了。”
种谊听出了侄儿话中的语气,立刻绷起脸严词呵斥。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和家族利益冲突,冲突了就得毁掉。这不是可有可无的事儿,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但也没完全否定新军,反倒觉得可以拿来一用。他不是太拘泥于祖宗章法的人,当年在如何处置新军的问题上就提出过重用苗奎,可惜并没得到太多支持。
这么一耽误,天色已然全黑,种家叔侄也就别去探营了,只能先回城睡觉,第二天早起再前往。结果到潞县之后扑了个空,不光王诜不在,七位亲王也全不在,去哪儿了新军卫兵没说。
“回禀将军,昨日未时过后,新军大营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号声,不到半个时辰,上万人就分成了十多股、每股五六百人,徒步向四面八方疾行而去,王诜是否夹杂其中未可知。”
到底是不是王诜故意藏着不见呢,种朴的副将王舜臣给出了参考答案。他从新军抵达析津府之后就奉命一直缀在后面,到潞县之后找到了附近的一座庙宇,站在庙中的石塔上监视到现在,有点发言权。
“未可知?中军有没有王诜的踪迹还看不见!”种朴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指了指王舜臣腰间的皮囊。
皮囊里面装的是一架新军望远镜的复制品,这玩意产自甘凉路的民间小作坊,原本是当地代表会为了满足武装民兵的需求,向民间作坊定量采购的。
质量自然比不上大工坊的手艺,尤其是镜片磨制粗糙,有些看东西都变形。但胜在不用登记造册,也不算军械,能由民间购买。
“……大人有所不知,新军没有中军大营,所有帐篷都是一个模样。那王诜自打到了潞县就换上了同样的蛤蟆皮,莫说在这里,怕是走到营中也很难辩分明。”王舜臣一摊手,道出了其中缘由。
不是他偷懒把人跟丢了,而是根本找不到。上万人都穿一模一样的衣服,都住一模一样的帐篷,也没有中军大纛,有望远镜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