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无可能!”苏轼没怎么犹豫,干净利落的否定了章惇的猜测。王诜绝不会和王安石私下讲和的,哪怕王安石肯王诜也不肯。
这位驸马是什么德性,不用看别人,看看他闺女王小丫足矣。这个小丫头刚过髫年就有了她爹的影子,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最喜欢挑战规则。
学个画都要另辟蹊径,不用笔墨非要拿炭笔代替,还口口声声说是她爹爹创造之物就必须好用,气的苏轼每次授课之后心口都要憋闷半天。
以王诜跳脱不羁的个性,碰上王安石那个拗相公,两个人能在一起聊三个时辰不动手就是千古奇观,根本没有合作的基础。
“坏了!是钱粮,司马光要釜底抽薪!子瞻……唉……”章惇也觉得苏轼说的有道理,王诜绝不可能和王安石暗中结盟,但问题出在哪儿呢?突然间他也和司马光一般浑身回光返照了,一边念叨一边扼腕叹息。
小家雀确实没斗过老家贼,章惇和苏轼让王安石和司马光给涮了,甚至带上了皇帝。两个老家伙根本就不是在帮王诜,建不建桥关他们屁事儿。但借着这个机会,王安石巧妙的把皇帝给忽悠了。
改革吏治是目前新旧两党的主阵地,一方主攻一方主守。章惇和苏轼得到了皇帝的暗中偏向,攻势见猛,旧党有些扛不住了,第一步裁撤闲散官职的提议就要获批。
此时王安石和司马光耍了个心眼儿,他们把国库里仅有的那么点余款全给王诜送去了,下一笔钱款送来最早也得等年底。没有钱裁撤个屁啊,总不能不发工资就让人家回家喝西北风去吧。
这样一来不管新党和皇帝如何强势,也得再等几个月才能发动。几个月,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谁敢保证几个月的工作中不出一点问题?只要有问题就足矣在朝堂里搞些事儿出来,保不齐就能抓住机会反败为胜呢,总比马上让出阵地强。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官家下旨明发各州府,褒奖了大人修整河堤之功,还对修桥铺路之事予以肯定。”
朝堂上谁在利用自己牟利洪涛全然不知,他正在码头上望着漕河南边,像是在等谁的到来。沈括拿着一卷东西走过来本想引起注意,可晃悠了半天没人搭理,只好主动提起。
“但朝廷艰难,暂时匀不出钱粮,还得让本王自行筹措。这次又给了多少份度牒?本王怕是在这里待不长了,再待下去附近寺庙里的出家人全得出自本王门下!”
这些废话洪涛都听腻了,全是口活儿,一点正格的没有,充其量是送点度牒让自己去贩卖,自己要是想从百姓手里抢钱还用得着卖这个破玩意?
所以送了也是白送,那些坑人的玩意大部分都被烧了,少部分转手给了山川督查院。王十不是喜欢化妆成和尚尼姑隐藏身份嘛,估计她能用上。
“晋卿这次怕是猜错了,朝廷把修缮河堤所欠的钱粮都补上了,一部分在为兄这里,另一些在漕司手中,想来不日就将运抵!”
沈括有时候也挺坏的,他知道一提这个事儿驸马就得说朝廷坏话,偏偏不把话一次说完,非等着驸马骂完再拿事实出来打脸,等着看笑话。
“……朝廷改脾气了?不可能,给我看看!”这个脸确实打得挺瓷实,饶是洪涛脸皮厚也有点疼。但他还不死心,非要眼见为实。
“嘶……怪哉怪哉……既然狗能改了吃屎,本王错一次也不算冤枉。唉,来了来了,那点钱粮沈兄就和王七看着分吧,本王不管了。那些船上才是好东西,本王的高丽牛肉到啦,嘿嘿嘿嘿……”
拿过朝廷发给沈括的公文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连背面都看了,洪涛也没找出啥地方出了问题。干脆也不费这个脑子了,钱粮确实给了,为啥给的天知道。自己认个错无妨,下次依旧会骂。
把公文往沈括怀里一扔,洪涛又乐了,远处的漕河上出现了一片帆影,绝不是槽船,更高更宽,想来是王浩的船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