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左腿没谱儿,要先观察一旬,如果不发炎红肿基本也能走路,但没准会有点跛,程度不确定。
假如伤口里面发炎了,那就还要切开再做一次手术。再不能恢复的话,就得把这条腿从膝盖以上的部分锯掉才能保住性命。
渔夫一家自然是千恩万谢,原本也没打算能治好腿,小命能保住就是老天开恩。既然长公主的太医都说死不了,肯定是死不了,赶紧回去筹钱吧。谁的账都能欠,皇帝妹妹的账真不敢欠。
“这汉子起来说话,我家夫人吩咐了,身上有几个钱就给扔到功德箱里几个,图个吉利,万万不要卖房子卖地卖船筹钱。等这后生病好了还得继续打鱼为生,到时候你家也没了、船也没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还不如直接撞死痛快呢。暂且回去吧,明后天再来看你家儿子,别准备大鱼大肉,他身体虚不受补,医馆里管饭,饿不着。”
长公主肯定不能抛头露面嘘寒问暖,她只需端坐在用纱绢隔离开的正堂里保持皇家威严,一切与病患交流的差事全由洪涛代劳。
有他这张嘴在,医闹来了都没用,何况这些老实巴交的百姓,必须唬的一愣一愣的,每个字都得记清楚,最好回家找人刻在石碑上。
到此时州府官员们依旧半信半疑,结果撞了小伙子家渔船的商船就倒霉了,连作头带水手一起抓进州衙,只要这边小伙子一死,他们就得给长公主顶包儿。
要不说长公主运气好呢,一旬之后小伙子的伤口恢复良好,没感染也没有并发症。不光他的小命保住了,两条腿也保住了。至于说很有可能一长一短的问题,那就没辙了,凑合忍着吧。
他死不了,商船上的人也被放了出来,头一站就跑到浅予斋拜谢,还把小伙子治病的所有费用都偿付了,不是用钱,而是橘子。
他们来自两浙路,家乡盛产橘子,正逢橘子下树,就拉了一船准备到楚州贩卖,没承想摊上了这么一桩意外。
在扬州耽误了这么多天,橘子烂了一半儿,也别指望再去贩卖了,好在人没事儿真是万幸。本来是打算来感谢浅予斋救命之恩的,结果洪涛和长公主都不在,王十八说诊金免了,但船上没坏的橘子不能免,都卸下来尝尝鲜,她就爱吃这口。
商船的作头说了,小地方人没见过世面,太医爱吃啥也不知道。如果不嫌弃,感觉橘子味道还成,以后每年入冬都送过来。
要不说商人脑子都灵活呢,王十八傻乎乎的弄了几十筐橘子,府里的女人也挺爱吃,尤其对了周一日的胃口,但谁都没想到这位作头的深意。
“谁敢保证一辈子没灾没病?他不是白送你橘子,是打算以后万一家里人有了恶疾好和你张嘴加个塞儿。”
但洪涛多贼啊,一眼就看穿了作头的小伎俩。当然了,橘子他也没少吃,味道确实不错,胜在新鲜。
“医馆里不卖药,每天不过三五个病人也没什么重症,何必加塞?”王十八觉得自己的爹爹太能算计了,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
“嗨,傻丫头,你要是有你二姐十分之一的脑子,以后大宋的首富就不是爹爹而是你啦!”没人加塞儿?洪涛敢确定,用不了多久浅予斋就会人满为患。
王十八的医术高明是一方面,扬州城里那些官宦人家通过看病联络感情是另一方面。他们早就憋着和自己搭上关系,但苦于找不到门路。
现在好了,给长公主捧场效果是一样的。只要有了往来走动自己就不好再去折磨他们,人家也不求长治久安,过两年一调任就万事大吉喽。
自己能容忍他们走夫人路线吗?必须能!扬州不是湟州也不是大名府,自己更不是带着皇命前来搅浑水的改革派,和当地官员没有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