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陛下之新军乃仁义之师,国之重器怎么轻易言战,为了些许黄金枉杀无辜,有伤天和!”
司马光也有弱点,他非常不乐意打仗,能用其它办法的解决的事儿就不愿意发起战争,哪怕别人打上门了也是消极抵抗,目的就是把敌人耗烦,最终还得靠谈判解决。
这种思想如果做为一个普通人,那会是非常不错的邻居。大家和平相处、互为容忍,其乐融融。可惜他忘了身处的位置,也没过多考虑人民的意愿,只凭主观意愿处理国事有点偏颇了。
“攻打西夏城市与议和不符,夏人亦可以我朝失信为由再起战端,必将陷陛下于不义,断断不可为!”
如果换成两年前,王安石必须要和司马光唇枪舌剑的炒成一团。顶着巨大压力施行新政为何?不就是富国强军嘛。强军何用?最主要的还是和西夏打仗。
可是当他立场发生变化之后思想也就跟着变了,居然和司马光一唱一和的聊起了大义,典型的屁股决定脑袋。同时也说明没有私心的官员真的不存在,能把私利置于国家后面的都不多。
“夏人抢得我朝,我朝为何抢不得夏人!”王韶之所以会气得毒火攻心,并不是他脾气太暴,而是嘴太笨。
这些道理他其实都懂,可就是不能一条条的说明白,只会吹胡子瞪眼。表情真吓不住老辣的政客,也无法获得皇帝的支持。
“仅仅靠和谈是换不来长久和平的,狼行千里吃肉狗活一生吃屎,这就是天道!老天爷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凡人,要想活的比别人好就得去欺负它国、掠夺外族。人与人之间可以靠科考、生意、金钱互相争夺盘剥,国与国之间只能靠战争,经济手段不过是辅助,讲道理根本就是笑话。”
“两位相公恐怕还没去过甘凉路,那里到了冬天奇寒无比,只需一场大雪,半数牧民就全要面临被活活饿死的局面。试问谁有本事用圣人教化说服这些牧民不南下打草谷?如果两位相公有不妨随王某去试试。”
“北人南下并不是缺圣人教化,而是肚子里缺食物。在忍饥挨饿的时候别说北人,就算我大宋子民也照样会揭竿而起。这个道理历朝历代的执宰都很清楚,想来二位相公也不比他们差分毫。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湟州和甘凉路铸钱之事下官也没打算利益独吞,大家可以去投资获利。”
“谁家金子多谁家到了湟州和甘凉路就可以多铸造金币,烧造琉璃、织造毛衣、收购马匹、砍伐树木、制造罐头之类的产业下官都将向所有人开放,只要金币在手,想干哪一样下官都不反对。”
“而且不要忘了,凉州和甘州乃是通往西域的唯一商路,不管是去西夏还是大宋的商队都必须途经此处。那些来自西域的宝石、香料、首饰恐怕一点都不比海商少。只要下官能把瓜州攻占,这条路以后就是陛下的第二条商路,沿途的每座城市都可以像广州、泉州、明州一般日进斗金。”
“诸位相公不妨把眼光放长远一些,不要只盯着眼前那么一点点利益。我们之间政见可以不同,但只要还是大宋的朝廷,我们就是一个利益整体。与其整天在内部争来争去,不如抱着团去占外人的便宜。具体谁该分到多少,待拿到手之后再商议不迟,就算谈不拢依旧有陛下仲裁。”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在场的都是北宋顶尖高官,谁想干什么不用说大家心里就有数儿。况且今天已经把话说得很露骨了,洪涛索性就再干脆点。
不再绕圈子了,自己能拿出什么好处、以后还有什么好处全都说得清清楚楚,愿不愿意拿、值不值得伸手你们自己看着办。
“……”屋里一片死静,只能听到王珪喉咙间轻微的呼噜声。可能是年岁大了,又有点支气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