湟州军从来不隶属任何一路辖制,那里是个特区,这是圣旨里明确交代过的,就连枢密院也没有直接指挥权,任何处置都需皇帝亲自下达。
但也不能就这么认罪,有没有罪得自己义父说了算,最次也得让枢密院定夺,真轮不到一个驸马干涉。
“大人,弓箭不能伤……”放箭的命令喊了两遍,城头上一根箭矢也没射出去。四名副将现在还剩下两个,坚决不敢再和李忠站在一条直线上。说话的就是其中一个,他胆子比较大,探头向城外看了看,面露难色。
“……气煞我也!击鼓,本官亲自带马队把他们踏平!”李忠闻言也探头看了看,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副将说的一点没错,射谁啊?离城最近的攻城弩还在二百步之外,济桑城内又没有床弩。截留的车队里倒是也有攻城弩,可那玩意谁都不会用,折腾了好几天甚至都组装不到一起去。
“大人不可,您忘了河湾里那些西夏人尸首,几万正兵都是死在这位驸马的新军手里,他们恐怕更善于野战。”
带着骑兵出城!另一位副将马上不乐意了。主将出城副将也得跟着,不为别人考虑自己的小命也不是白来的啊。
湟州新军是啥战斗力大家心中多少有点数,正面硬撼几万西夏主力都能全歼对方,这几千大宋禁军真比几万西夏精锐强大吗?不可能。
“……难道就任由他们在城前耀武扬威不成!”副将说的很对,李忠就算再不乐意听也只能忍着,可还不能一句话不说。
估计现在他已经后悔前几天的冲动之举了,本来想趁机羞辱羞辱驸马,没想到这位驸马真不是东西,居然为了几车粮草辎重就来拼命。
“……末将以为……”副将像是有了决断,但又不太好说出口。
“但说无妨!”李忠已经猜到副将要说什么了,这种话别人可以说,也可以做,唯独不能自己说和做。
“不如把车辆还给他们,末将愿代大人办理此事!”副将咬了咬牙,今天这事儿是躲不过去了,谁都不出头那就得一起等死。自己也是李宪提拔的,该卖命的时候就得挺身而出。
“……就说本官偶感风寒不宜见客,速速打发他们走!”李忠牙都快咬碎了也没敢抛弃这个台阶。副将说的办法可能是目前最靠谱的,面子丢了以后还有机会找补回来,小命要是丢了就啥都没了。
李忠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或者说他根本不了解驸马王诜被马踢了脑袋之后的为人。这位副将带着几个人出城打算谈判,结果就是连人带马都被射杀,看的城上的熙河路禁军鸦雀无声。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军队,就连衣不遮体的蕃人好歹也有个和谈的机会,但这些穿着奇怪甲胄的新军居然明目张胆的把使节给射死了。
“三刻钟,帅司大人有令,三刻钟之后见不到李忠,城里的人全为叛逆,一个不留!”还没等大家从副将的死亡当中缓过劲儿来,城下又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呼喊。
“来人,擂鼓,全军出城!”李忠真没法躲了,脸上的肌肉一条一条绷起,看人的眼神都是恶狠狠的。他深怕再这么下去会被身边的将领先给绑了,那样不光自己的小命难保,死了之后还得落个骂名。
“把这些船都烧了,我们去南门!”其实洪涛并不在正门外,那里的指挥是王大。当听到城内响起了鼓声之后他也不躲了,大战在所难免,自己想避免自相残杀的努力宣告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