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骑兵而言十五里路转瞬即到,不到半个时辰用肉眼即可看到西边起了大片尘埃。这批骑兵的规模不会少于千人,小部队踏不起这么多灰尘。
“大人,来着不太像夏军,太远了看不清。”讹力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上了瞭望塔,举着望远镜充当起瞭望手了。
“老讹,你不会是怕了吧。不管来的是谁,把箱车里装的东西用完之前都别想靠近半分。下来吧,别再吓到孩子们。”
说实话,洪涛心里也有点打鼓。从数据上算自己这支新军的火力覆盖密度确实很高,敌人不管用什么方法也冲不进来。但有时候数据也是会骗人的,实际作战的时候往往和演习不太一样。
可是这种情绪不能露出丝毫,还得装作特别镇静。士兵们不了解这么多数据啥的,但他们会察言观色,主将一旦慌了下面的人心里会更没底。
“末将给大人丢脸了,也不知道为何,这次出来总是不太踏实。”讹力命被说得满脸通红,尤其是看到王大她们的眼神更是无地自容。和这些孩子、厢役比,自己好歹也是当过禁卫军军官的主儿,又不是没打过仗,怎么会如此不堪呢。
“本官这次不怪你,新事物总是要有熟悉习惯的过程。但不要有下一次,你应该比别人适应的更快才对。来,到车上来,帮本官看看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讹力命的表现洪涛能理解,人的勇敢不是与生俱来的,天生不怕死的只有傻子。他惊慌是因为对新军和自己这位看上去有些二把刀的主帅信心不足,经过几场胜仗之后自然就消除了。
不光洪涛这边在紧张的观望,凉州城的西门上也站着不少人,同样在观望远处的烟尘。他们没有望远镜,只能手搭凉棚凭肉眼分辨,努力辨识着西边那片烟尘下的骑手到底属于哪一支部队。
“刺史大人,末将有种不好的感觉,佛祖可能把我们抛弃了……”有时候吧,经验比设备还先进。凉州城的副镇守率先有了答案,带着一脸死灰看向了旁边的梁乙逋。
“此话怎讲?”梁乙逋真想把这个家伙一脚踢下城去,此时此地不说鼓舞士气,怎么还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
“那是吐蕃的青塘兵,如果末将没眼花,敌将就是青宜结鬼章,青塘第一猛将!当年末将曾在甘州与其交过手。”副镇守还真不是瞎说,他看不清对方的衣着,但看到了比较熟悉的旗号。
吐蕃各族的战旗和宋朝、西夏都不一样,更像是出使用的节杖,上面还镶嵌着各种动物头骨。每位战将和每位战将在颜色、头骨种类上都有区别。
“难道说镇守大人未曾拦住董毡!”听了副镇守的话梁乙逋也是一脸死灰。光是城外那支至今不明来历的军队就够凉州一受的了,再加上吐蕃人的骑兵后果可想而知。
“大人如不嫌弃,末将愿在此与城共存亡,还望大人回到东都之后照拂我族一二,末将不想让族人为奴……”
副镇守到不是怕了,或者说他已经没心情怕了。做为军人战死沙场并不冤,但因此而连累了族群就对不起祖先的在天之灵。
按照夏人的规矩,失去了勇士的族群会被其他大族群吞并,他的家乡就在这里,一旦战败肯定元气大伤,要是能保着梁乙逋逃走就还有一线复兴的希望。
“……本官乃西凉刺史,朝廷交与多少城池在本官手上不能丢一座。如果佛祖真的抛弃了我等,那不如用这条命为家族洗清耻辱。莫要多言,本官带亲军守西城,将军速去安排,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许降。派去东都求援的信使几个时辰前已经出发,最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可能是遗传,梁太后就是从各种艰险中杀出一条血路,到了她侄子这里也是一样的态度,有胆识、有行动还不轻易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