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和两位相公八斤自然会谢,大官人之恩八斤也不敢忘。八斤腹中没有那么多经史,可自幼长于街市中,识人千万,不会看错。官人初见八斤时曾问过王相之事,八斤答不知,也却不知。小儿之事乃开封府衙差人与小人商议,小人也拒不得。可小人这些日已看出了端倪,大官人身边如小人一般的不在少数。黄蜂自是不必多语,他和今日的裴大人恐是同僚;高翠峰来头也不小,他多来往于司马相公府上,且不用通报旁门直入;富姬也非凡人,小人的徒弟亲眼所见有禁军中人和她私下勾连;倒是许东来此人来路甚是清楚,除了杀猪巷内的两个僧人,也不见与外人交往。这些官人可知否?”
洪涛越是躲闪朱八斤就越是紧逼,这次说得更过份,原来他在暗地里把洪涛身边的每个人都查了一遍,倒也符合他的身份和习惯。
“八斤啊,此事你知我知,断不可再有第三人知道。马上让你的徒弟们停止追查,不要问为什么。官人只能说这次你摊上大事儿了,事关家国存亡。不管你愿不愿意跟着官人,都没有了选择的余地。自打你入我府那一刻起,你儿子乃至全家的性命就全都再你一念之差上。也不用战战兢兢,只要尽心尽力做事,官人我会尽量保得你家无碍。至于说以后的事情嘛,和你实话实说了吧,官人我都不知道,信否?”
这下洪涛没法再装糊涂了,如果朱八斤是怀着什么目的来试探自己,此时也得表明态度,否则他背后之人是不会放心的。
怎么说呢?洪涛选择了一个最笨的办法,那就是实话实说,但又什么都不说。知道此事的人不会怪自己多嘴,不知道此事的人也不会多知道一分一毫。
“八斤晓得,官人托我找的两个女娼从未与人提及,办理此事之人乃我义子,旁人不得而知。”朱八斤今天是和洪涛耗上了,不把话说通透不罢休,又提起了一桩事。
“……你为何如此小心,只因是与辽人周旋?”洪涛还真没想到朱八斤这么有主意,自己让他去办的事儿,本打算由他嘴传给皇帝和两位宰相得知,他居然没去汇报,这反倒让自己有点不好办了。
“官人恐是忘了,按大宋律,擅与番使勾结是大罪……”
听到洪涛的这个问题,朱八斤只是稍微楞了一下,就释然了。这位驸马哪儿都好,就是很多事情都忘了,而且往往都是特别简单的小事儿。
“哈哈哈哈……八斤啊,这么说吧,假如有一天官人我要你去和辽人当朋友,还得和他们做生意,你会如何?不光有辽人,还有西夏人。”
洪涛已经有点相信朱八斤确实有些事情没往上汇报了,没什么原因,只是从他说话的表情和语气上感觉到的。当然了,只是有点,还不确定。
“啊……这、这事八斤还未曾想过……”洪涛这个问题真把朱八斤给难住了,饶是他再有社会经验、再会看人,也想不到堂堂驸马竟然要去和敌国做生意。
榷场都在边关,普通商人是不可以做外贸生意的,平时都接触不到这种事儿,自然也就想不起来。
“好好想想,想通了就告诉我,不急。但官人可以给你一个保证,不管看上去官人的作为多像通敌,骨子里官人还是在帮助我大宋。你年纪长,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有时候一个人说的、干的事儿,和他的本意是不相符的,甚至相反。这句话留在肚子里,遇到相似情况时就多想一想。好了,话不多讲,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好,其它事且慢慢看。”话已至此,洪涛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自然不会说,再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