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陇西郡,狄道县。
距离狄道县县城数十里外,坐落着一座宁静祥和的美丽小邑。
因为邑中之人多为李氏族人,所以在秦国陇西郡的舆图之上,这座小邑便被写作了李邑。
此刻,在李邑之中一座显得有些普通的农家院落里,正有两个孩童拿着木剑正在打闹嬉戏。
就听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孩童,对着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轻声提议道:“我们来玩打仗的游戏吧?”
“好啊,好啊,越儿最喜欢玩打仗游戏了。”
很显然两人之间已经不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了,那位年长一些的孩童话还没完全落下,年轻小一些的就已经连连呼喊着要玩。
听到弟弟同意了自己的提议,那位年长一些的孩童将手中木剑舞了一个剑花,神情有些自得地安排起了两人之间的角色。
“上次越儿你当了秦军,这一次该轮到我了,至于你就扮一回魏军吧。”
“不要,越儿不要当魏军。”令这位年长一些的孩童没有想到的是,他听起来十分合情合理的提议,立刻就引起了弟弟的一阵抗议,“魏军已经被武侯击败了,一点都不厉害。”
“秦军最厉害了,越儿这次还要当秦军,还要当秦军嘛!”
面对自己弟弟明显是无理取闹的话语,那位年长一些的孩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弟弟越儿想当秦军不想当魏军,那他就想当那个被武侯击败了好几次的魏军了吗?
他也不想的啊!
又是一阵两兄弟之间的激烈交锋之后,眼见着谁也不想让谁,那位年长一些的孩童索性也就选择了放弃。
“越儿赖皮,一点也不乖,我不陪你玩了。”
听到面前兄长所说出的这一段话语,那位刚刚还是满脸不服的孩童神情先是一愣,然后就是他眼眶之中泪水便一下子涌了出来。
“兄长欺负人,不陪越儿玩了,越儿告诉曾祖去。”说着那位名叫越儿的孩童攥紧手中木剑,带着一阵的哭泣之声奔向了房间之中。
眼见弟弟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年长一些的孩童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没等他的话说出口那名叫越儿的孩童就已经冲到了门边。
想到这件事可能引得曾祖发怒,脑海之中再一浮现出曾祖发怒的可怕模样,年长一些的孩童脸上顿时充满了焦急。
没有办法这位年长一些的孩童也就只能跟上自己弟弟的脚步,冲入了不远处的房中。
就在两个小家伙一追一逐着向着房间中跑来之时,今年已经是古稀之年的大夫夜却是正在几案之后细心地擦拭着自己珍藏的那一柄长剑。
自从那一年的河西之战过后,因功被从不更升为大夫的他回到了家乡狄道,成为了狄道县尉手下的一名领兵军官。
与曾经的洛水边邑重镇重泉不同,狄道县地处秦国西部,与山东诸侯之间的距离遥远。
加之数十年之前秦国曾经派出数万精锐骑兵对于西部的西戎发动进攻,所以狄道县城至少在短期之内没有外敌入侵的威胁。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问题,那便是虽然作为狄道县军官的夜麾下已然有近千人的队伍,但是却并没有对手可以让他大展身手。
就这样度过了自己最后的一段从军生涯之后,这位曾经的秦卒小夜以狄道县县尉的身份光荣回乡养老了。
没有了战场之上的拼死搏杀,消散了过去的血雨腥风。
已经是古稀老人的夜唯一能够恐怕也只有不时擦拭那柄随他征战多年的长剑,来缅怀当年那段每当回忆之时都不禁心中澎湃的峥嵘岁月。
当然除了时常回忆过去的光荣岁月之外,还能给这位苍老老人一些欢乐的就是那两个可爱的小曾孙了。
不过那两个曾孙可爱是可爱,但是一旦闹腾起来那可是令人难免感到头疼啊。
这不还没有等夜从过去的回忆之中回过神来,房门外一道十分具有穿透性的声音立时之间灌入了他的耳畔。
耳畔出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夜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那柄长剑,一脸无奈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曾祖,兄长坏,兄长欺负越儿。”
没等夜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小人儿便带着一阵洪亮的哭泣声扑入他的怀中。
听着怀中曾孙令人心疼的哭声,夜一边轻轻伸出双手安抚他的后背,一边从嘴中不断说出的安慰的话语。
“好好好……越儿不哭,曾祖疼越儿……”
好一阵安抚之后,夜才勉强将自己怀中越儿的情绪安抚下来,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房门边上有一个小脑袋不时探出来。
从那带着几分害怕又有几分侥幸的眼神之中,夜仿佛看到一个偷吃了官仓粮食的硕鼠。
又好气又好笑的夜当即朝着门外那个“硕鼠”轻轻叫了一声,“平儿,怎么不敢进来啊?是不是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啊?”
“平儿没错。”
听到曾祖叫到自己,意识到自己被发现的平儿一下子就把头缩了回去,转身还不忘伸着脖子倔强地叫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