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阔别国都泾阳十年之久的蜀君嬴仁前往宫中校场与自己的儿子团聚之时,距离校场不远处的议事堂之中却是进行着一场意义非凡的朝会。
从公元前48年秦公嬴连从上代简公的手中接过秦公大位以来,数百年来一直致力于向东扩张领土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中屡屡碰壁的秦国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曾经的雄心。
十八年前,在新近继位的秦公嬴连力排众议的决策之下,秦国将那片有着重要战略价值的河西之地亲手奉送到了魏文侯魏斯手中,以换取那对于秦国来说异常珍贵的喘息之机。
在之后的十八年之中为了继续保持着和魏国之间那看似虚无缥缈的和平,秦国更是将原本布防在洛水之畔的秦国大军向西转移,清晰的向自己东边的霸主魏国表达出自己没有用武力解决河西问题的打算。
秦国这些年来如此识趣,对于魏国所具有的河西之地没有表现出一丝野心的言行不禁让以魏国为首的山东诸侯忽然生出了一种错觉。
这个错觉就是十八年前那场发生在秦国与魏国之间的那场河西之战似乎不仅使得秦国丢失了河西之地这个桥头堡,更是让数百年间一直执着于东出的秦国失去了他曾经的锋芒。
即使过去的十八年之中秦国一直进行着较之魏国的李悝变法也是丝毫不差的变革,即使过去的十八年之中秦国一直致力于对于自己周边势力的清洗,那些身处三晋最高层有识之士们也并没有将秦国真正当作一个对手。
毕竟困守函谷关以西的秦国说强也可以称得上天下有数的强国,但是相较于数百年前那个想要将自己的触手伸入中原腹地的西部霸主,如今这个对于中原事务不太关心的秦国显然少了几分威势。
而当南方那个曾经令无数中原诸侯闻风丧胆的霸主楚国逐渐摆脱那几乎灭国的阴影,在新近继位的楚王芈疑开始对于中原表现出窥伺**之后,秦国这个看似重新崛起的西部霸主所具有的威胁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真的会如那以魏国为首的山东诸侯所料想的那样吗?
经过变法和开拓变得愈发鼎盛的秦国真的会困于函谷以西的广大地域而不思东出吗?
魏国这个因为魏文侯的励精图治和以李悝、翟璜、田子方为代表的一批名臣的忠心辅佐而一跃成为天下执牛耳者的新兴国家又能坐在霸主之位上多长时间呢?
这些问题对于天下之间的有识之士来说既是一个又一个未曾解开的棋局,也是他们建立功业的最佳时机。
在天下之间愈来愈汹涌的暗流侵袭之下,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开始对于未来的局势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们之中大多数前往了如今天下霸主魏国的国都安邑,剩下之中大部分去往了曾经和晋国争锋了数百年的楚国国都郢都,而最后那些人则是穿过函谷来到了秦国国都泾阳。
而作为秦公嬴连从巴蜀南巡归来的第一次大朝会,也正是这种天下之间暗流涌动的情势之下举行的。
如果你在此刻踏入那粗犷之中还蕴藏着几分威严的议事堂之中,你就会看见那一位位身穿玄色秦国官服列席左右的秦国文武,以及坐在台阶之上的几案后面细细摩挲着自己手中的丝帛的威严身影。
在摩挲了一阵自己手中那书写着秦蜀两国不同形质的篆字的丝帛之后,秦公嬴连忽然脸庞之上忽然闪现出了一股轻松的神情。
接着,在数十名秦国重臣的注视下,秦公嬴连带着·那近乎溢出的笑容,突然从台阶之上的几案之后站了起来。
急走几步来到在场群臣面前,秦公嬴连攥着手中的那方丝帛沉声说道:“诸卿可知这是何物?”
不等在场的秦国重臣答话,秦公嬴连随即继续说道:“此物乃是巴王与我在秦巴边境经过多次商议才定下来的国书。有这份国书在手,再辅以我秦国部署在巴蜀之地上那数万精锐大军,巴国哦不应该是巴郡将从此为我秦国所有。”
“加上原本已经归于我秦国治下的蜀郡之地,整个巴蜀在不久的将来必将完全被我秦国牢牢掌控。”
看着秦公嬴连手中攥着那份秦巴国书之时脸上的那种溢于言表的兴奋,听着他放声说出的慷慨之语,列席当场的数十位秦国文武脸上也是充斥着那无可抑制的激动神情。
在彻底奠定了巴蜀之地将彻底归属秦国的局面之后,秦公嬴连和大良造吴起为秦国统一大业所准备的基本盘已经放上了最为重要的一块基石。
如此一件无论是对于堂中的诸位重臣还是对于整个秦国都无比重要的事情落下帷幕,又如何不令他们心生喜悦之情。
于是之后在大良造吴起的带领之下,在场数十位秦国重臣从坐席之上站起身来,面向秦公嬴连躬身一拜。
“秦公万年,秦国万年。”
“秦公万年,秦国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