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仰视尽是黑衣侍卫,他们推着那伙纨绔男女往走廊另一边走。
温凛扶着墙弯腰垂头,发髻已散乱半簇,垂挡着她的脸,神色迷蒙,广袖褙子挂在她肩上,露出一侧肩颈。
温颐斐手撑着地跪在地上捂着自己肩膀痛喘。
林汝洵刀没出鞘架在温颐斐肩上,背对着高柔。
侍卫与贵子两伙人再次推搡起来。
高柔趁着混乱起身逃,林汝洵连刀带鞘砸在高柔腿上,高柔后腿骤然炸开剧痛,惨呼出声。
温凛动身,衣角拂过。
血液滴落在地绽开血花。
霎时一整层楼寂静无声。
林汝洵惊愕中握住温凛手腕,往后一送,她砍在他肩上的匕首悄然砸落于地。
温凛扶着墙弯腰笑着,眼中意味尽是享受。
至于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发展成这样,场面又为何那般混乱。
温颐斐和温凛的解释为,温执中解幽禁,温颐中出狱,林兑卿的病好起来了,孟瑄头顶生烟相位不保,温颐斐手里还拿着高柔,他兄妹俩好久没见一高兴多喝了点酒。
看得出来原本林汝洵心情也不错,不然他早郁闷得不想说话,早把温凛连人带物打包扔到东府温执中官邸。
他对温颐斐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让他们把嘴卸了不然我们三个一起死。
深夜。
东咸。
赵汝泠翩翩君子愁眉不展,坐林汝洵边上。
林汝洵已换好衣物,打量几许跪在地上的温凛,她被看得怯怯别过脸去,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知道错,“酒醒了是吧。”
酒。
他都记不清两个人为这个酒吵过多少回,也不知道他扔了她多少次酒壶酒盏。
温颐中亦因此罚她抄写诸臣奏议三百卷,她当然不抄,林汝洵倒是抱着那三百卷看得爱不释手。
林汝洵在系扣子,坐定后看看她觉得好笑,“你是命里缺水啊?还是命里缺赵啊?”
和她有过牵扯的,赵弦植赵弦初赵一钦,赵汝泠。
赵汝泠眸色沉重盯着她,动容问道,“你这脸,是怎么了?”
温凛卷缩了一下衣物,瞥见赵汝泠双眉紧蹙,她头还晕着,心里委屈。
赵汝泠问,“怎么回事?”
林汝洵带了一下卡在座椅扶手上的袖子,“对。。。我去的时候她左边抱,”她慌张中出声呵止,“林惜蛰!”
他一字一句道,“她左边抱一个右边手里牵一个,喝得天昏地暗,还砍了我一刀。”
温凛沮丧极了。
赵汝泠心口一窒,听到尾音时挑眉,他看了看林汝洵,竟问出一句,“你没事吧。”
林汝洵侧头不满道,“我缝了四针!气得我想给她也缝四针。”
赵汝泠颤颤深深叹息,脱力似的靠回椅子背。
林汝洵觉着何其可笑,声色泛泛,“我真不明白,我就好像府衙巡逻探查有没有士大夫狎伎,他们被我扫了个遍。”
她心里清楚,林汝洵和赵汝泠俩人临安城里数一数二的脾气好,林汝洵上值除外。
林汝洵招招手,侍卫带上来一人,他同赵汝泠说,“你的暗卫。不然丢我这里练一练,他站在门外是能探听到什么?”
三人沉默良晌。
林汝洵看着温凛问赵汝泠,“你要不要她?你要你赶紧拿走。”
赵汝泠更显颓唐,“母亲那边。。。”
林汝洵止住他言语,“你别母亲那边了,你当心你母亲也被她绑了丢我院里土里。”
温凛觉得林汝洵和赵汝泠性格蛮搭合的,他跟温颐斐天生八字不合,站温颐斐边上他都不说话,一碰上赵汝泠又能说一堆。
他送走赵汝泠,归于旧位。
盛夏,清风蝉鸣。
凝望远空,温沈两家女子和其他宗族已出嫁的女儿相比,她们好似没活在同一片土地。温凛待在他身边还能做点好事,一沾温颐斐就他也没话说。
肩上伤口发痒作痛。
他声色暗哑,“温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