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这人真是心大,天塌下来还睡比谁都香,往日她被理学人追着骂,她边跑边笑,转天忘了个精光。
他揉了揉她后腰,她毫无睡姿可言,放在他林家睡成这样是要挨打的。
瞧她扑腾了两下,被子却被她越裹越紧。
他系好床帐,落座道,“还睡!你家没了!”
“。。。嗯?”
他拎起酒盏尝了一口她爱喝的蔷薇露,“你家新开南巷宅院在售卖,跌得都没人要。”
她这时闭着眼,头上发丝乱乱的,爬起来闭着眼睛摸到床帐带子扯下。
听见她声色懒散缓慢,“早要卖了,不然一箱萝卜怎么收拾出来的。。。”
他再把她床帐撩开,且侧着身子给日光让道。
她被光照得难受,缩了缩身子,撑起上身,眯着眼定睛,瞧他面容血色有所恢复。
她一只雪白的胳膊探过来玉镯滑在半截,狠狠推了他一把,“你好了啊!你好了你就来折腾我啊!你去死吧!”
她蒙头又进入了被窝。
他复而再坐,交叉起双臂,“你沈叔叔要送你去坐牢。”
她骂道,“你不会替我去坐啊!”
他冷声道,“你怎么不让赵汝泠去?”
她终于从床上挪身,身上挂着一件襦粉丝袍,下地一边撩头发,一边在屋里找什么东西,“那怎么了,你那院里土里头才一个,他沈庭简院里埋都快埋不下了。”
他说:“你爹被幽禁在东府官邸了。”
她回:“等过两天蒙古人一来,他就出来了。”
温凛梳洗过后,一开门就是张蘅潇,张蘅潇身后是鹿聿宁。
欢天喜地已经不足以描述鹿聿宁的喜悦,她带来的小花篮在院门口摆了几簇。
鹿聿宁以前是卖花的,她对张蘅潇的初印象,是一位长得挺好看的穿深蓝色衣服的男子,出很多钱买她的花,后来他总来买,再后来他就娶了她。
张蘅潇属于是在大街上捡来的媳妇。
如今鹿聿宁的插花技艺在临安城已小有名气。
温凛觉出身后林汝洵的气息,鹿聿宁的目光也锁在温凛身后,她冲上来就捧给林汝洵一篮花,兴高采烈道,“林哥哥!林哥哥!给你的花,新上的呢!”
他接过后怔了一下。
牡丹、棣棠、木香,主花、配花层次雅致,丝丝缕缕花香拂过。
鹿聿宁又从他花篮里随手抽出来一朵牡丹,送给温凛,“凛凛姐,这是给你的。”
温凛看看自己手里花,“为什么他的这么多,我的这么少!”
鹿聿宁目中喜色难抑,“你没有功劳!”
这一句话让林汝洵心角发颤,什么功劳,把张蘅潇拦回来,那是往死里害他。
三个人心有欢喜,他孤自退身,回去收拾温凛桌上酒盏。
鹿聿宁也给林兑卿带了花,开得最艳的一篮,她探了探张蘅潇的意思,张蘅潇拂手,让她放在门口。
温凛朝张蘅潇招手,“哎,你走的时候他疯了,他把你佛堂砸了。”
张蘅潇一怔,往温凛堂屋行,“天爷啊,真冒犯。。。那是镀金的!”
温凛,“对,他还叫人把金子都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