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北静郡王为首的开国勋贵,选择躺平也实属无奈。
原本贾家出身的贤德妃降下龙子,他们还觉得有了靠山。
说不得富贵又能延续几代了。
可现在,从景顺帝对王子腾的态度来看。
似乎能不能熬过这一代都在两可之间。
连元春的亲舅舅,景顺帝都能毫不留情。
不断放纵言官对他的攻讦。
你让四王八公这些老亲又如何自处?
也就只有悄咪咪的不出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以期能多维持几年现在的体面。
只要熬过这几年,等定下太子名份。
那开国勋贵才可能能迎来一些转机。
毕竟有了这些老亲的支持,元春母子的地位才会更稳固。
而眼下的情形,他们不敢多动一下。
生怕牵动景顺帝的神经,把目光转向他们。
到时候万一像新旧党争那样,也来一场新旧交替。
难免就把他们拉入万劫不复。
何况新旧党争已经落下帷幕,最终以新党大获全胜告终。
他们这些开国勋贵,难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开国勋贵和新晋勋贵的明争暗斗,一直没有停止。
但最近新晋勋贵偶尔挑衅,他们都开始选择隐忍。
以期能够顺利渡过眼下的局势,等待重新崛起的时机。
冯一博的要求,简直是让他们找死。
开国勋贵既不能答应,也不能不答应。
那就只好选择“拖”字诀,让损失尽量延后。
以减到最小,甚至拖到解决。
冯一博也只是顺势而为,并没寄托太大期望。
虽然他不知道开国勋贵的具体艰难,却也知道他们的颓势已显。
从大势上看,也知新旧交替难以避免。
就算是景顺帝没得选,只能让元春的儿子做太子。
那也要提前剪除部分开国勋贵的权势,避免将来外戚专权的风险。
即使贾家这一代,都是废物点心。
可四王八公等开国勋贵毕竟同气连枝,难免会有人动什么异样心思。
在这样的前提下,冯一博也只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想法。
若是成了,李守中入阁。
若是不成,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而且将联姻的事抛出,还能让他们投鼠忌器。
让他们明白一切还在自己掌握之中。
免得再像之前那样,觉得自己好欺负。
因为没寄托太多希望,冯一博很就将此事抛在脑后。
回到府中,师徒俩就分析起朝中局势。
“您是说,费纮告老,是因为支撑不下去了,怕晚节不保?”
冯一博虽然也是侍郎,平日接触的却多是部里的公务。
而李守中身为礼部尚书,可以参与到很多核心问题的探讨。
对于大魏的财政问题,他深知已经快要维持不住。
此时两人说起内阁变动,李守中对费纮告老的事,就难免显得有些悲观。
见冯一博一脸的惊讶,他叹了口气,才道:
“不错,有费纮在,好歹还能维持一阵。”
费纮对于经济的理解,是朝中公认的。
现在他退出内阁,很多知道内幕的大臣,都是忧心忡忡。
“现在赵舜君上位,很可能短期内就会发生大问题。”
这一点上,师徒俩的意见倒是一致。
对于赵舜君入阁都不是很看好。
不过,冯一博担心更多的,是汇票的价值。
而李守中担心的,则是大魏的财政问题。
尤其是……
“其中我最担心的,就是边饷。”
大魏这两年内忧外患,天灾人祸从未间断。
一面要从国库中,出银子赈灾。
大把大把的往出撒。
一面为了避免民变,还要轻徭薄赋。
减免各地税额。
国库中的银子,早就已经入不敷出。
若非有费纮从中操持,怕早就烽烟四起了。
现在边地好不容易稳固下来,若是赵舜君真敢打边饷的主意。
恐怕立刻就会边地不稳,让大魏知道什么叫雪上加霜。
正因如此,冯一博不信景顺帝会傻到让人打边饷的主意。
听到李守中的担忧,他就摇了摇头,道:
“圣上虽然对言官弹劾王子腾,一直持保留意见,但闹到最后,最多也就是换人,怎么也不可能会打边饷的主意。”
大魏的卫所兵,早就已经糜烂。
不然,当初倭寇也不会长驱直入。
而边军久面外敌,倒是还保持着不错的战斗力。
换个主将,只要是懂兵事的,就问题不大。
可若敢削边饷,那就是自毁长城了。
李守中听到冯一博的话,知道这大概就是朝中官员的普遍看法。
见徒弟如此天真,他也不由苦笑道:
“这件事,还真的很难说,有些事很多人还不知道。”
“哦?”
冯一博一愣,却不知李守中指的是什么。
好在,李守中并没绕什么弯子,而是直接开始给徒弟讲起了内阁中的秘闻。
“王子腾在边地构建堡垒,本来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上次李守中就说过,王子腾欲以一堡经管一段长城。
当时李守中得知,对此大肆夸赞说:
这道防线若是成了,大魏能再添八百里疆域。
可这次提起,李守中却叹了口气,道:
“但他以马市之利建堡,现在却反过来找朝廷要钱,还说部分边饷也没及时发,请朝廷尽快解决,若非他苦苦规劝,说不定就会有哗变的可能。”
“这……”
听到这个消息,冯一博都被吓了一跳。
这王子腾是竟然和景顺帝杠起来了!
显然,这是以边饷作为威胁。
要么给钱,王子腾将马市之利尽收。
要么就压下弹劾,王子腾自然将军饷下发。
怪不得李守中忧心边饷,原来边饷已经成了王子腾和朝中较劲的筹码。
见冯一博一脸惊诧,李守中更加忧心忡忡,道:
“如此下去,若是真的引起哗变,那边地之前的大好形势,就不复存在了。”
说道此处,冯一博也不由叹了一声:
“他敢反将朝廷和圣上一军,这就是取祸之道啊!”
李守中闻言,点点头,又道:
“这几日,内阁正对此事恼火,却又一时拿王子腾没办法。”
冯一博闻言想到朝中形势,疑惑道:
“可圣上如今还没有压下弹劾,想来王子腾蹦跶不久了吧?”
李守中闻言摇了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