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不死,还有老亲帮衬,早晚还有翻身的一天。”
听了冯一博的分析,林如海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急了。
他说的这个可能性的确是存在的。
可是……
“可我现在不出手,将来他们就不能求情了?”
林如海眉头紧锁,又道:
“到时候,他们最多把‘尸骨未寒’变成‘在天之灵’,若是想求情怎么都有借口。”
他想到甄家不能被按死,心中恨意翻涌。
“我会将中毒之事说出,想来没有贾家参与,想要说情也会大打折扣!”
如今元春有孕,贾家的地位就变得举足轻重。
若是说出贾敏死因,想必贾家会选择沉默。
尤其是不能动用宫里的贤德妃,四王八公的威力就小了一半。
那甄家即使不能灭族,也要诛个首恶表示表示。
“我觉得不如伺机而动,等圣上动手的时候,我们再抛出撒手锏!”
冯一博摇了摇头,道:
“如此方能一击致命,为婶娘报仇。”
林如海闻言一愣,问道:
“还有什么撒手锏?”
中毒的事,只是他的猜测。
虽然基本可以确认,但没有证据,告到皇帝面前也没用。
最多用来和贾府说说,让他们不要出面。
林如海想不出还有什么罪证,能作为杀手锏的。
“就是叔父一家所中的毒,还有勾结倭寇,危害一方的事,都没有证据,即使现在说了,也不足以威胁到甄家,甚至就算有证据,只能作为贪墨大桉的边角。”
冯一博显然明白林如海的意思,却又道:
“可若是等圣上动手,有人求情的时候抛出去,就能以此撬动四王八公,让他们内部无法达成一致。”
林如海有些不解,问道:
“没有证据,如何撬动?”
“有时候,缺的就是一个借口,是不需要证据的。”
若是景顺帝有心严惩,那只要给他一个借口。
至于证据,冯一博自然早有打算。
“而且只要圣上开始对付甄家,想要什么证据咱们就能给他什么证据。”
林如海一愣,犹豫道:
“你是想?”
“何必弄虚作假?”
冯一博微微一笑,又道:
“只要甄家失势,很多事就会浮出水面,倭寇的事我有实证,叔父一家中毒的事,想必也不难找出经办人手。”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
只要皇帝先显露出,对付甄家的意思。
那甄家内部就很难再是铁板一块。
林如海闻言,立刻惊讶道:
“你有实证?”
“海西有句谚语,叫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冯一博笑了笑,却没有回答林如海的问题,转而又道:
“我们只有在他垂死挣扎的时候加码,才能用仅有的资源把他们压死。”
“你说的也有道理……”
林如海沉吟着,缓缓点头,又皱眉道:
“那我现在就什么都不做了?”
“不是什么都不做,只是别直接掀盖子。”
冯一博摇摇头,又道:
“叔父可以先将最后一部分资料,依旧以秘折的形式交给圣上,其余就等圣上的旨意。”
林如海其实也是关心则乱。
因为压抑太久,被老太妃之死触动。
又急于给贾敏报仇。
现在被冯一博一劝,也彻底冷静下来。
他很快想通,冯一博说的确实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当下也不再纠结。
留冯一博吃了午饭之后,林如海就将最后一批账目写成秘折。
准备等皇帝回来便递上去。
冯一博去后面给林姑姑问了安,便也打道回府。
他刚一到家,尤老娘就带着尤家姐妹过来了。
还没进门,尤老娘就急慌慌的喊道:
“大爷,您可回来了!”
冯一博连忙起身迎道:
“怎么了?老娘慢着些。”
娘仨上前见礼,尤老娘才道:
“我那大女儿刚打发人来找我,说他公公仙逝,家里人却都去给贵人送殡,全不在都中。”
贾敬死了?
冯一博闻言一愣。
这位贾家唯一的进士,他还一次没见过。
听贾珍说,一直在都外玄真观修炼道术。
就连秦可卿葬礼都未曾下山一趟。
怎么说没就没了?
“她如今在城北家庙主持一应事宜,脱不开身,就想让我带着她两个妹妹,过去帮着照看宁府后宅。”
两府各自留人看家,其余有些身份的都跟着送殡去了。
荣府冯一博知道,是薛姨妈帮忙照看。
内里还有李纨、探春管事。
没想到宁府留下的竟然是尤氏。
按理她是三品的诰命,该跟着去的。
想来是家中实在无人,只能让她请假留下看家。
现在贾敬显然死在城外,尤氏就要出城处置。
冯一博闻言,以为尤老娘只是来和他请示。
当下点点头,应道:
“你们直接过去便是,府里你们看着调派,用得上的就叫去。”
尤氏虽然不是尤老娘的亲女儿,但毕竟有法礼关系。
要尽些母女情分,也是应当的。
何况,冯一博和贾珍也有走动。
稍后他怕也要亲自过去,送些奠仪。
尤老娘闻言,却有些犹豫,道:
“若是方便,最好大爷也能一起过去,帮我们娘们压压阵。”
冯一博闻言一愣。
尤老娘见此,连忙解释道:
“毕竟有母女的名分,我不好不去,但宁府的名声……”
话未说尽,冯一博却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虽然他和贾珍有些走动,却很少去到宁府。
说来也有避嫌之意。
贾珍这人,怎么说呢。
平日人模狗样的,看着没什么问题。
可除了门口的一对石狮子,阖府上下就没有他没搞过的。
府内风气,也都被他带坏。
听闻丫鬟小厮都能随地乱搞,也无人会责难一句。
甚至被人发现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加入。
正是因此,惜春才被史老太君接过去。
养在自己屋里,以免沾染了这样的名声。
尤老娘也是这样。
有母女名分在,此前尤氏也很照顾。
自从回来都中,也过去宁府窜过几次门。
但她再不敢带着姐俩去过。
“单我们娘仨过去,也怕没得就会让人说嘴,万一拖累冯府的门风,我可就成罪人了。”
说到此处,尤老娘微微一顿,才道:
“况我那大女儿也是这个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