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酒量这件事。
向来很玄妙。
心情好的时候,不说千杯不醉。
至少也是越喝越精神。
可心情差的时候,就是酒入愁肠。
甚至开始自己找酒喝。
那喝的就是苦酒、闷酒,也最是容易醉人。
“酒不醉人人自醉”,大多说的就是这个情况。
贾琏今日就是如此。
他给冯一博讲述经过的同时,两人就已经下去几壶酒了。
酒意早已上涌。
之前说要杀王熙凤的话,明显也是醉话。
当不得真的。
可哪怕已经醉了,在听到王家的时候,
贾琏竟一个激灵,有些醒酒了。
或者说,就算是喝醉了。
贾琏也知道王家得罪不起。
若不是贾家出了个贵妃撑着,派势早已比不得王家。
王子腾这两年正如日中天。
甚至隐隐有超脱这些旧勋,成为独列一档的存在。
别说是他,就算是他爹贾赦。
或者说,荣宁二府加一起。
在这个阶段,也不敢直撄其锋。
两个王家女人,能牢牢把持荣府。
肯定有其手段。
但也离不开,背后娘家的起势。
都说酒壮怂人胆。
可贾琏喝醉了,也没那个得罪王家的胆子。
他敢提出和离,在于一个和字。
除了娇兰之死让他怒发冲冠,热血上涌之外。
也多是表个姿态。
让荣府上下都知道他的处境。
至少他再胡搞瞎搞,不会有人说他的不是。
可即使被逼到这个境地,贾琏也没提过休妻。
甚至王熙凤主动提起,他也不敢回应。
这就是因为,他打不动王家的脸。
如果说和离是两边商量,达成一致的和解。
那休妻就是单方面的决定,顺带有对女方的谴责。
作为贾府最能拿事的爷们,自然要考虑两家的颜面。
或者说,在他想休妻打脸之前,可能都要被贾赦先打死。
冯一博根本没注意到贾琏那副心若死灰的模样。
说到王家,他还怕贾琏对朝中之事不了解,口中感叹道:
“你们那舅舅在朝中,周周有奏,月月有功。”
这话多少带着几分酸意。
毕竟,当初他也是立过功的。
最多一次的歼敌数量,比王子腾这两年全加一起还多。
但真论起功劳,却任谁都觉得王子腾的更大。
因为在大多数人眼中。
边地的功劳,就是比内地的大。
倭寇虽为祸甚重,可只祸害一方。
所以在朝中大老眼中,不过是纤芥之疾。
基本和土匪等同。
而边地的鞑虏,却是百战精锐。
处置不好,就有倾国之患。
两者自不可同日而语。
冯一博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心中自不认同。
只是他毕竟也凭此官升数级,自然不会再找什么不自在。
“新党旧党,再加上勋贵,怕是谁也不肯触他的霉头。”
听到冯一博的话,瘫在那里的贾琏眼中光亮更暗,口中喃喃:
“是啊!你也怕了,我们都怕了。”
一边吃瓜,一边推杯换盏。
不知不觉间,冯一博早也有些上头。
问言顿时不服,道:
“我怕她?呵!”
他不屑冷笑,又顺嘴吹嘘。
或者说是“酒后吐真言”,道:
“信不信,我分分钟让她消失?”
贾琏之前已经有些醒酒,眼神不再迷离。
却又在这时又添上一层迷惑,问道:
“分分钟是什么意思?”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听过这句吧?”
冯一博有些大舌头,说得不甚清晰,
又捋直了舌头,道:“就和这个‘谈笑间’差不多,分分钟灭了她。”
贾琏还是没懂,皱眉沉默半晌。
冯一博就开始叫他喝酒了。
他把这事记在心里,准备等醒酒的时候再问问。
说不准真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他冯一博神通广大。
说不准认识什么亡命之徒。
想到这里,贾琏的酒劲儿就又上来了。
随后两人又扯了不少闲篇。
时而吹牛,时而哀叹。
时而痛哭,时而高歌。
两人又喝了不知多久,等醒来就已是第二天了。
冯一博是被长随大波叫醒的。
没想到自己竟然和贾琏喝了一宿?
昨天都说了什么?
好像贾琏说要杀了王熙凤?
算了,他肯定是在吹牛哔。
要是敢杀,自己还能高看他一眼。
到时候,怎么也把他救下来。
大不了带他去海外发展。
冯一博一边感慨着,一边匆匆上了马车。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又眯了一会儿。
等到了府里,只喝了碗醒酒汤。
就换了朝服去部里坐班。
冯一博不知道的是。
接下来的日子,贾琏虽然没再和王熙凤闹和离。
但却开始走了冷暴力的路子。
即使要时常管些省亲别墅的事,贾琏也很少回他和王熙凤的小院。
晚上也不回去。
要么就是眠花宿柳,反正钱也不用给娇兰花了。
要么就是在小花枝巷这边住下,算是歇歇身子。
他甚至把自己的心腹,全都抽到小花枝巷这边。
干脆就在这里生活加办公。
王熙凤派人来找过他,得到的答复都是客客气气的。
总结起来,就一个字。
忙。
王熙凤也是好面子的。
让人叫了两次之后,就再没提过。
似乎只当贾琏不存在。
白日里,她该干嘛干嘛。
甚至比贾琏还要忙。
不仅要处置府里的杂务,还要去各家勋贵的后宅走动。
等到冯一博和贾珍、冯紫英,到小花枝巷聚会的时候。
贾琏才从冯一博处的账目上得知。
这段时间,王熙凤的业绩。
竟然比他和贾珍加一起还高了不少!
虽然有初期,各府都给面子的原因在。
但环比两人在初期的时候,还是要高了很多。
这就是王熙凤呼唤贾琏的方式。
打脸式。
你不是忙吗?
那你忙的是什么?
是这边的买卖对吧?
老娘一边处置府里的杂事,一边随便走动走动。
也比你强得多!
这样的情况,让贾琏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