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黛玉依旧没放过她,还继续道:
“姐姐可真是……”
一边说着,还摇了摇头。
就在妙玉以为她要继续打趣的时候,却又听黛玉这边峰回路转。
只见她满脸憋笑,口中却继续道:
“佛法精深呢!”
这话对应妙玉说冯一博的几句,有佛偈的意思。
虽也有打趣意味,却终究好过拆台。
“品出品不出,竟涉及凡俗之辨。”
冯一博不知姐妹两人的典故,只当黛玉说的是普通玩笑。
闻言还被勾起好奇之心,便问道:
“如此倒是更让人更想知道,妹妹这到底是什么水?”
说到此处,他还沉吟一下,皱眉道:“莫非是……”
顿了顿,才故作严肃的,实则是打趣的道:
“神仙水?”
可惜两人并不知道这个梗。
妙玉更是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
“统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
说到此处,她没好气的看了黛玉一眼,道:
“前些日子请她吃茶,才开了的,她却尝不出来,还胡乱猜来着。”
“今日是第二次吃了。”
前面这话就是在点黛玉。
你看我不是双标,是先给你吃的呢!
后面这话是对冯渊。
你看我也很重视你。
“哦?”
冯一博平日应酬不少,
虽不精通茶道,也听闻过霜雪雨露的水好。
只是,这五年前的雪水……
怕都发酵了吧?
还好刚刚只浅尝一下。
心中有些为难,面上毫不露怯。
冯一博还笑着道:“那就多谢妙玉妹妹款待。”
人家一片好意,他自不能直拒。
说完还又轻啜了一下,实则并没真喝。
把杯盏放在那里,作眉头紧锁状。
片刻后,眉头舒展道:
“果然是好水,好茶!”
黛玉一直紧盯着他,顿时发觉有异,狐疑道:
“冯家哥哥既说好,为何只浅尝一口?”
冯一博脸上的肉一紧,顺口胡诌道:
“如此佳品,只一口就唇齿留香,若再多吃几口,怕是要香坏了的!”
不是香坏,是怕拉肚子被臭坏。
妙玉闻言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十分高兴的道:
“都道是‘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驴’!”
“冯家哥哥两口就说要香坏,岂非才是真的行家?”
“噗嗤!”
黛玉今天笑的有点多,但真的忍不住,
这一笑,两人目光顿时一起都聚向她。
心中一紧,黛玉就端起杯盏。
大口喝了几下,压了压。
抬头就见妙玉瞪着她,顿时有些讪讪,便自嘲道:
“看来冯家哥哥是行家,而我就是那解渴的蠢物了。”
她虽自嘲,但妙玉还是有些不满。
闻言气哄哄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冯一博见两人有些别扭,连忙出言圆场,道:
“茶本就是用来解渴的。”
妙玉听闻,顿时转过来。
诧异的看着他。
就听他继续道:“唯妙玉妹妹这茶,若只解渴方显唐突。”
这话让妙玉放松了下来,黛玉却微微撅起了嘴。
好在冯一博依旧满面笑容,继续道:
“但若解了林妹妹的渴,这茶却又得其所了。”
这话翻来覆去,真就是纯纯的双标。
茶是解渴的,但妙玉的茶不是。
可妙玉的茶在别人处不是解渴的,但若解了黛玉的渴,却又让人觉得合适了。
一句话,拍了两匹马。
话虽双标,但两人都红透了脸,各自芳心暗喜。
这还不算完,就听冯一博又摇头晃脑的吟诵道:
“洁性不可污,为饮涤尘烦。”
一句诗虽为前人所作,却用来夸了两人。
说妙玉高洁的同时,又说黛玉以此洗涤尘俗的烦恼。
姐妹俩都露出羞涩微笑,恨不得以诗相和。
接下来,三人就诗词茶艺各自发表见解。
冯一博不懂品茶,却颇会端水。
两人谁都没落下。
等冯一博走的时候,妙玉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位冯家哥哥就算不懂茶,也是个懂人的。
出了林府门,冯一博长舒了一口气。
这姐妹俩还挺不好应付。
倒不是女人有什么难应付,而是这俩姐妹竟都是才女。
要不是他这个探花是真材实料,怕是维持不住才子的人设。
被两人比下去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他是探花,两人才毫无顾忌的展现才华。
若是宝玉那样不学无术的。
随便露出一丝,都能压住对方。
也没什么意思。
从林府出来,才到中午。
他也不投贴,就上了马车。
优哉游哉的,奔着菜市大街,草场胡同去了。
到了秦府,门房也不进去通报。
直接就带着冯一博穿堂过户。
一进屋,冯一博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秦业竟然病倒了!
这还不算,秦鲸卿也在炕上趴着!
冯一博见了礼。
发觉秦业一阵子不见,竟似老了十岁!
不由上前关切的问了一句:
“伯父前些日子见着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倒了?”
本来,秦业还想翻个身。
和冯一博交代几句。
可听到冯一博的话,顿时一手捂胸口,一手把脸遮住。
嘴里还“哎幼哎幼”的叫了两声。
跟前伺候的朗伯,上前轻轻拉了冯一博一把。
冯一博会意的跟上。
“渊哥儿也不是外人,秦家在都中也没别的亲戚了,我就和你直说了。”
到了东山墙下,朗伯就一五一十的把事说了一遍。
原来秦钟不知何时,与水月庵的一个小尼姑。
法号智能的有染。
近日这小尼姑竟然私逃入城,专为来找秦钟。
秦钟因前些日子感了风寒,还没大好。
竟傻乎乎在家里和智能私会。
毫不意外的,被秦业撞个正着。
秦业将尼姑撵走后,又将还病着的秦钟打了一顿。
秦钟本自怯弱,又带病未痊。
受了笞杖就起不来炕了。
秦业打完人,自己也气得老病发作。
爷俩就这么并排躺在炕上,还互不搭理。
把事情囫囵讲了一遍,朗伯不由哀叹一声,道:
“唉!今儿个方才又找大夫看了,说老爷怕是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