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孤女孤僻都孤高,丧事喜事生意事(1 / 2)

《茶经》里把水分为三等。

即所谓: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

也就是说,矿泉水最好,其次是活水。

最差也是静置沉淀过的水。

但正如“士农工商”这种先秦时期的观念。

现在只用来代指天下之民,而非衡量阶级的准绳。

写于唐朝的《茶经》,也已经随着时代的发展,只被奉为茶道奠基之作。

却非盲目崇拜其中的内容。

黛玉虽不精此道,却也听闻过。

此时大魏盛行的水,是无根之水。

讲究之人,都会蠲雨露霜雪。

封存待用,以备将来。

因此听到妙玉的问题,黛玉便笑着猜道:

“莫不是姐姐旧年蠲的雨水?”

黛玉也是随口一说,选的也是江南最容易存的雨水。

没想到这话一出,妙玉却冷笑起来。

“呵!不想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

这话把黛玉说的一愣。

她以为妙玉把自己叫来,又亲自以茶招待。

不说是感谢,起码也在示好。

没想到,聊不到两句。

竟发作起来?

虽觉有愧于妙玉,但以黛玉的性子,自也不会轻易低头。

当然,她不会因为一句指摘就翻脸,但问还是要问问的。

只见黛玉秀眉轻蹙,抬眼问道:

“姐姐这话从何处来?”

“连水也尝不出来,还不是大俗人?”

虽妙玉脸上不屑,可黛玉却听出一点怒其不争的味道。

果然,没等黛玉说话,又听她没好气的继续道:

“旧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清淳?如何吃得?”

她看着面前的绿玉斗,轻轻捧起在鼻下一过。

又看着黛玉,轻叹道:

“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

梅花雪。

只是听着,就感其清幽隽永。

黛玉想象一下,心下竟有些惭愧。

怪不得她说自己是个大俗人!

原来是在责怪自己品味不出,浪费了她一番好意。

不过虽有些微惭愧,黛玉也不会因此就朝她低头。

又不是自己求着她给自己泡的茶,尝不出来又如何?

若是以前的性子,黛玉定然也要冷笑,回讥两句。

但现在的她,却只笑着化解道:

“怪道如此清淳,早闻真正的行家,都是自己蠲水,不想姐姐竟就是这般懂茶之人!”

听到黛玉捧了一句,妙玉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对。

还自顾自的失落着,捧着绿玉斗道:

“统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天才开了招待你,可惜你却尝不出来?”

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好水,却开了招待我?

听到这里,黛玉却忽觉不对。

这位庶姐一点没理自己的话,自顾自的悲春伤秋?

黛玉觉得她摸到了一点门道。

因此稍稍放低了一点姿态,试探着说道:

“我并不精通此道,听姐姐一说才知其珍贵。”

见黛玉一脸可惜,妙玉以为她要道歉。

心下顿时有些瞧之不起。

若是黛玉道歉,不仅是尝不出水的俗人。

以后难免还要低她一头。

可没想到黛玉说到此处,却话锋一转:

“好在我喝了也觉不错,倒不算糟蹋了姐姐的心意。”

“只要喝了不错,就不算糟蹋?”

妙玉听了先是皱眉,重复一遍。

说完,不仅没有生气,竟还转怒为喜。

露出笑意,点头道:

“终有句话算是明白的。”

这下黛玉心中微微一松,确认了一点这个姐姐。

之后又故意谈起诗词,论起文藻。

当黛玉听她说诗词时。

说古人中,自汉、晋、五代、唐、宋以来皆无好诗。

只有两句好。

“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随后论起文藻。

又张口闭口称赞,文是庄子的好。

黛玉就大致摸清了这位庶姐的性子。

只一味往世外,往高了去就是。

必能得她的心。

说实在的,黛玉能这么快弄明白。

是因为她自己曾经就是如此。

说白了,就俩字。

文青。

黛玉以前只觉“众人皆醉我独醒”。

她苦心孤诣学文章,只觉不比男儿差上丝毫。

但从母亲去世,离开家出来之后。

黛玉经历了太多。

尤其是后来父亲又病重的那次。

更是让她明白。

孤高是最没用的。

好在她虽没用,但父亲早就给她找了一个有用的夫婿。

若非有他在,别说孤高,怕早就成“孤女”了。

当然,黛玉也不知,妙玉比她还要可怜百倍。

因为成了黛玉的“替身”。

自六岁起,妙玉就住在玄墓蟠香寺。

身边除了师父和两个丫鬟婆子。

就只有青灯古佛为伴。

慢慢地,就养成了极为孤僻的性格。

林姑姑见她如此,便想了个办法。

找了家有女孩儿,又缺房子住的老亲。

以极低价格,把寺庙里的房子赁出去。

于是,妙玉才算有了个年纪相差不多,能说几句话的伙伴。

她嘴上不说什么。

但每天都竭尽所学,去教人读书认字。

只是她性格已经成形,终究再难放开自己。

即使是那位伙伴,却也每每总觉得她孤高难处。

更何况是其他人。

好在,孤高总比孤僻好。

林姑姑到底是出家人,见状便也随缘去了,

如今黛玉三下五除二,就轻易摸透了如白纸一样的妙玉。

稍稍拿出些以前孤高时的东西,两人便达成君子之交。

再往来两回,倒是让妙玉心下有些惺惺相惜的玄妙。

甚至怀疑是血脉的缘故。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

生出一丝知己之感。

就连之前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和她也只能算半个知己。

因为对方更像她的学生,识字都是她一点点教的。

即使彼此了解,却也只因倾囊所受。

又怎么能称知己?

这边姐妹俩,因孤高搭上了弦。

另一边。

几人合伙的买卖,也和都中诸多勋贵搭上了弦。

说来这事,还是托缮国公家的……

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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