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爷还手持簪子追了出来,非说要给奶奶戴上。”
说到这里,瑞珠如丧考妣,道:
“这下宁府就又传出了爬灰的传闻。”
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乱?
先是养小叔子,现在又是扒灰。
关键还弄的人尽皆知。
冯一博听得直挠头。
这些显然突破了他心中的道德底线。
哪有公公调戏儿媳妇的?
真当自己是李隆基呢?
“之后老爷醒酒了,来这边百般道歉,可奶奶能说什么?”
若只是酒后失德,又没什么实质后果。
就是委屈了可卿,名声不好听。
关上门过日子,倒也勉强。
“见奶奶不说话,老爷竟……”
瑞珠想到当时的情况,竟不忍言。
“竟?”冯一博重复道。
这一个“竟”字,让他听得身子一紧。
生怕听得这世上不该发生之事。
“老爷竟说起宁府后继无人,只有这个媳妇比儿子强上百倍。”
这话也很正常啊?
“若能帮贾家生个一儿半女,他就算死也瞑目了。”
“额?”
这话初听很正常,可贾珍不可能不知道贾蓉的情形。
冯一博惊讶了一下,脱口道:“难道这个老东西想自己来?”
“奶奶听了愣在那里,以为自己理解错了。”
瑞珠面露恶心之色,恨恨的道:
“可随后老爷把奶奶的簪子拿走,说若是想通了,让人去找他。”
啊这……
这样的操作简直让人窒息!
可儿妹妹那等要强的性子,听了这话还如何能活?
“就是这话,让奶奶感觉活不了了!”
正如冯一博所料,瑞珠一脸气苦,又道:
“原本虽知老爷名声不好,在府里也总是胡来,但对我家奶奶是真没的说,比对儿子好上十倍!”
“我家奶奶一直觉得,在宁府虽丈夫不行,却有公婆爱护,也是一件幸事。”
顿了顿,瑞珠才苦笑着道:
“可打那以后,太太都不怎么搭理我家奶奶,显然是有了芥蒂。”
“老爷又是这样的人……”
冯一博有些理解瑞珠为什么说救命了。
这宁府一家奇葩,简直把可儿拉入绝望的深渊。
先是丈夫不行,亲自提出想做乌龟。
好在有公婆爱护,可儿才熬了过来。
现在公公忽然变身,想让儿子做乌龟。
可儿在府里最后的希望破灭,再加上名声已经坏了。
让她还怎么活?
“要不是我死命拦着,她早就上吊了。”
瑞珠说到这里,已经满脸是泪。
“这样的苦衷,我家奶奶无处言说,只能回娘家躲躲。”
确实为难她了。
这种事,怕也不好和老爷子说。
“我家老爷见她只是哭,问了几句,可等我说了……”
瑞珠摇头轻叹一声,才道:
“唉!我说之后,老爷也只管唉声叹气,却是毫无表示。”
冯一博想了想,秦业能做什么?
除非豁出老脸,把事挑开了。
不然什么也做不了。
瑞珠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说到底,我家奶奶是个养女。”
她带着凄苦的笑容,又哂笑道:
“如今遇到这样的事,又无父兄可以依靠,已然有了轻生的念头。”
不仅是宁国府里没了希望,家里也没有。
秦可卿的人生,都被颠覆了。
从一个人人爱护,当成宝一样的人。
变成了如今似乎随意玩弄,随意抛弃的。
简直从天堂被拉入了地狱!
再加上她本就心思重。
这样的落差,就算不自杀,怕也难活!
至少也要大病一场。
“若非我看得紧,怕奶奶早就上吊了!”
瑞珠眼中含泪,又道:
“有时候我也在想,要是哪天没看住,她有个好歹的,我就和我家小姐一起上路!”
这话说出来轻飘飘的,却似在承诺什么。
就连称呼都从奶奶变成了小姐。
她们俩一起长大,关系自然非比寻常。
两人荣辱与共,若是贾蓉能行,说不得瑞珠都抬了妾。
“所以,今日遇到大爷,瑞珠才冒昧过来。”
说到这里,她还挤出一个不知是解脱,还是讨好的笑容,道:
“不管大爷能不能帮忙,就当是瑞珠死前最后为小姐做些事吧!”
冯一博听完沉默良久。
瑞珠也不催他做什么决定,只是安静的等着。
似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冯一博此时有些为难。
他和秦可卿虽算是青梅竹马,但从她嫁人那天。
或者说跟随秦业来都中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变成单纯的世交之女。
若说一般的事求到冯一博,那肯定没有二话。
但如今这事,是人家的家事。
他一个外人,无论怎么做,也都不妥当。
可若他不管。
看现在的情形,就知道这主仆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冯一博烦躁的皱眉问道:“这些事还有人知道具体的吗?”
瑞珠摇摇头,忽地又想起个事来,道:
“还有我们院里的一个丫头宝珠,她当日跟我一起伺候着,若听了一鳞半爪也不奇怪。”
“这事很棘手,最好先想办法暂时压住。”
冯一博沉吟了一下,又摇摇头道:“算了,早也有了传闻。”
他脑子有些乱了,烦躁道:
“这样吧,先让可儿妹妹在娘家多住些日子,容我时间好好想想。”
“可是……”
瑞珠迟疑了一下,道:
“可是我家老爷这边,怕是顶不住那边老爷的压力。”
“贾珍还能亲来不成?”
哪有公公接媳妇回去的?
冯一博白了瑞珠一眼,道:
“若是贾蓉来了,只管拒绝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他下车踱步,喃喃道:
“等我想个办法,看看如何能救可儿妹妹脱离苦海。”
他有些烦躁的绕来绕去,围着马车走了好几圈。
最后叹了一声,道:
“唉!为今之计,无非只有两个办法。”
瑞珠以为他没有办法,正自失望。
闻言一愣,脱口道:
“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