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中虽为江南大儒,所思所想却也没有超脱时代的窠臼。
尤其,是对于家中女儿的教导。
平日他都道“女子无才便是德”。
因此也不曾认真教李纨读书,只是教了些《女四书》、《列女传》之流。
只道认得几个字便是。
更多的是教导她,要以纺绩女红为要,取名李纨也是这个原因。
毕竟书香门第,倒还为她取了表字:宫裁。
好在李氏族中男女无不读书者,李纨自幼受到的熏陶自也非别家可比。
只要想学,哪里都可读书,哪里也都能问个明白。
虽无老父亲教,却也算博学多才。
只是李纨平日做惯了贤女,并不显露这些。
当初嫁入贾家,能与贾珠琴瑟相谐,就有几分是因她才情。
可惜好景不长,两人成亲一年,贾珠就撒手人寰。
只留下孤儿寡母,又居处于贾府这样的膏粱锦绣之中。
为了贾兰,李纨选择继续作个贤妇。
渐渐成了一个惟知侍亲养子,闲时陪侍小姑,只知针黹诵读的槁木死灰。
只要不触碰她们母子的利益,李纨对贾府中的勾当,也是一概无闻无见。
可今日的事,她却不能不管了。
冯一博是父亲的弟子,是她娘家的人。
若再继续下去,她恐也无法置身事外。
尤其是听到冯一博,从针对黛玉遭受的不公,到质疑老太君的作为,现在又要上升到贾府的门楣。
李纨再也坐不住了!
“老祖宗是我的长辈,也是你的长辈,岂容你如此狂悖!”
她猛然起身,拦在冯一博和贾母之间。
背影看着都是怒意,但对着冯一博这边,脸上却一直在使眼色。
“你看似句句说礼,实则句句无礼!莫非觉得读了点书就可以为所欲为?”
冯一博迟疑道:“师姐……”
“住嘴!”
李纨直接打断他,又接连道:
“老祖宗对林姑娘的爱护我是看在眼里,贾家的门风也绝非是你说的那样!”
“若荣国贾府在你眼里如此龌龊,你让我这个寡妇如何自处?”
“难道你是在质疑我的名节不成?”
这话就是在拿自己堵冯一博的嘴了。
“一博不敢,但贾府……”
冯一博连忙否认,想要解释却再次被打断。
李纨脸上几乎都是哀求了,眼中含泪,决绝道:
“你若再说这些,我就身死当场,以全名节!”
这话一出,冯一博只能乖乖闭嘴。
见终于有人能止住他,满屋妇人也都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的是,贾母身体是真的好。
冯一博说得那么狠,她也只是被气得发抖。
既没有吐血,也没晕倒。
生生扛住了冯一博的输出。
这时又很快缓过气来,哆哆嗦嗦的伸出食指。
指着冯一博,有气无力的责骂道:
“大胆,大胆!”
“我荣国门第岂容你说嘴?”
李纨这时猛使眼色,示意冯一博服个软。
见他无动于衷,上前推了一把。
急道:“还不跟老祖宗赔罪?”
见冯一博抿嘴不言,王熙凤也跟着起身。
她掐着腰,道:“哼!赔罪可没那么容易!”
王熙凤一边对着冯一博撒泼。
另一边却摆了摆手,示意丫鬟出去叫人。
“我荣国贾府岂是随意指摘?今天定要叫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