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确定里边境况如何,同时得知这些袭击者拥有“重火力”,最早赶到的巡警们没有选择贸然进入。
他们迅速驱散了附近看热闹的围观民众,然后搬来了路障封锁了这条道路。
等增援警力赶到以后,警察们分成了左右两队二十几人,一齐冲进了总部大楼。
这儿的职工们已经全都逃离了,迅速搜查了一遍以后,众人确定这些袭击者们全都困守在了后边的广播塔之中。
数十名应天府警的警员以大楼为依托,环绕着几十米开外的电波塔摆开了半包围的阵势。
警员们使用扩音喇叭朝着电波塔喊话,要求袭击者们立刻缴械投降。
“塔里边的贼人听着,立马丢掉兵器,出来投降!”
“现在转念还来得及,不过在狱中待上几载罢了,痛改前非还是良民。”
“做困兽之斗有何用?如若负隅顽抗,最后必定落个乱枪打死的下场!”
电波塔二层的窗户中传出了谩骂声,“说的比唱的好听,放伱妈的屁!呆逼狗腿子!”
“哒哒哒——”
“砰!砰!”
一连串的机枪子弹和密如爆豆的霰弹劈头盖脸的射来,在场的三、四十名警员们在震惊之余也立刻开火还击。
双方交火激烈无比,噼里啪啦的犹如被点着的几挂的鞭炮,在广播公司附近的市民们恍如回到了年关前后。
本就相隔几十米,那边是轻机枪、霰弹枪、猎枪,这边大部分都是手枪,占据数量优势的警员们的还击看似密集,然而一点儿用也没有,反而被对方给压得抬不起头。
“太凶猛了!光靠短枪不行啊!”
“快回报,叫人来帮忙!”
窘迫不已的应天府警一边打电话向翊安警务司报告现场情况,一边请求支援。
两名警员刚刚驾车在北城区那边巡逻,现在也自发地赶来了,但是车子尚未停稳便有一名副警司奔了过来。
“掉头掉头!去东瓜街,那里有个枪店,赶紧借些长枪来!”
就这样,半刻钟后,位于东瓜街街尾的许氏枪店冲进了两名警员,掌柜的还以为是要来抓捕自己。
但在表明征用枪支的意图以后,店员们十分配合,迅速把展柜和枪架上的十几支民用自动步枪、杠杆步枪、三管猎枪、霰弹枪都给塞进了警车的后备箱,还附赠了几大袋子的各种弹药。
不是不愿意多给,而是库存的枪支都是封装的,枪膛里都是黏糊糊的枪油,出售前才会清理,现在一时半会可搞不定。
十几支长枪的到来终于让现场的警员们有了些底气,纵使依旧无法在火力上压过袭击者们,但至少逆转了一边倒的局面。
显然,这种情况仅凭应天府警是没法解决的。
距离事发一个多小时以后,一个队的翊安军这才姗姗来迟。
而这时候,袭击者们已经利用占领的无线电广播塔对外界发表了几十分钟的演讲了。
警员们切断了无线电广播塔的供电,暂时中止了广播,但随后里边的袭击者们就利用一层中的备用汽油发电机重新恢复了供电,继续发送电波。
比之火力羸弱的府警,翊安军士兵们在公司总部大楼的二、三层的多处位置部署了老式的绍沙轻机枪,交替开火压制。
纵使航空型刘易斯轻机枪的弹容量很大,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压制得无法还击。
孰能料到,在如今的大明京城居然出现了两型几十年前欧战时期的老式轻机枪相互对射的场面?
随后,士兵们开始小心翼翼地从两翼向电波塔逼近,试图冲进去肃清这些家伙。
但是袭击者们可谓狡猾无比,他们砸烂了大厅的自动贩卖机,把玻璃瓶装的可口可乐、橘子汽水、橙汁、啤酒都打开瓶盖倒干净,再结合汽油发电机那儿备用的两桶汽油,制成了几十个简易燃燒瓶。
“咵嚓!呼——”
清脆的破碎声和火焰蹿起的声响此起彼伏,十几处着火点瞬间出现!
从楼上飞出落下的燃燒瓶将广播塔周围化作了一片火海,有人被火苗溅到了身上,只得手忙脚乱地拍打、翻滚来扑灭火焰。
袭击者们这样的反击过于突然,试图肃清他们的翊安军不得不中止了仓促进攻的打算。
这场早有预谋的袭击极有针对性,被占领的广播塔使用大明官方通讯社日月社的频率进行广播,而早晨的这个时间段又正是人们习惯于听广播的黄金时段之一。
自然而然的,全大明、乃至整个东亚地区都能清晰的收听到这些袭击者所发表的演讲。
“……大江南北的同胞们,我们再不该软弱了!天下之势自古以来便是弱肉强食之态,强则愈强、弱则亡!”
“……我是们六万万国人皆系血脉相近之兄弟姊妹,我们精神相近、境遇相仿,这些苦难无外乎都是因怯懦之辈而导致的!误国误民!”
“……于内,恃强凌弱,不肯造福民生;于外,畏畏缩缩,不肯挥师称霸。如今天下寰宇乃大争之世,岂有马放南山之理?!”
“……战又何妨?大丈夫开疆拓土,纵使身死沙场、马革裹尸,亦能流名青史,受后世万人瞻仰,也不算枉活一生!”
“……还甘于现状么?追随我们的执念和愿景吧,全国的军民人等!不管失去什么,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他们现在包围了我们,交战甚是激烈,我们就在这里战斗至最后一刻,绝不向昏聩、奸诈的佞臣及其走狗们妥协!”
“……竟然想切断供电,足见那些家伙有多么畏惧,不敢让天下人听到我们的言辞。也许他们待会就会发炮炸毁天线,诸位,我们的声音消失并不代表投降了!”
宏德殿内,这慷慨激昂的声音不断的从精致的收音机里传出,环绕在厅堂之中。
那位中年女官表现得十分难熬,很不安——之前她打算上前把收音机关掉,但是被皇帝制止了。
“这便是这些家伙的真实目的了,”一旁的皇太子沉吟道:“矛头指得很明确,措辞也颇有蛊惑力,势必可以激起许多寻常百姓的共鸣。”
皇帝本人倒是看着挺自在的,他品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微笑着说道:“倒是没抨击皇家嘛,反倒说是软弱奸佞之辈蒙蔽了朕。”
“如果愚蠢到四面树敌,这俩派的人可活不到今天。”皇太子微微摇头,“实在聒噪,父皇,这事的善后可不容易啊,哪怕略微偏颇一点都会引发轩然大波的。”
“那又何妨?他们太急于证明自己了,太嚣张。”神情平静的皇帝淡淡道:“如果乐见其成,自然默许;反之,不允许的,岂可纵容大闹造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