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日,清晨。
这一天是传统阴阳历的八月十五,也就是中秋节,即使是在监狱这种地方,不可或缺的习俗也没有缺席。
“哎,月饼呢?”
周长风与沐煜二人刚走进食堂,就听到有人在问旁边的宪兵要月饼。
值班的宪兵中士板着脸答道:“现在还晾着在,晚上发。”
“何必啊,啥时候吃不都一样?快呈上来呗。”
“对啊,又不差这点吃食。”
许多人跟着起哄,场面稍显混乱,但很快就在棍棒敲打桌子的“砰砰”声中肃静了下来。
获悉此事的袁槐本来是不在乎的,但忽然心生一计。
“大胆!节日便敢有恃无恐?他们不是要吃月饼么,把那几个带头起哄的家伙的早饭撤了,发给昨晚出炉的月饼。”
“得令!”
半刻钟后。
食堂中的数十人刚排队领了早饭,回到各自的座位上还没来得及拿筷子,几名宪兵就从门外冲了进来。
一阵嘀咕以后,先前带头起哄的三人都被当众没收了饭碗和筷子。
“这是干啥?收饭碗什么意思?”
“你们几个不是吵着要吃月饼么?这早饭便收掉了。”
有人拎着竹篮子大步上前,从中拿出一个月饼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二者相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
这个声音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在场的众人愣神之际,几名宪兵已经给那仨人每人发了两个月饼,然后转身离开了。
其中一人拿起月饼欲吃,但因为手感不太对劲所以马上就僵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试着咬了一口,然而这邦硬的月饼却纹丝不动,硬得跟砖头一样。
饶有兴致的周长风也伸手拿过了一个,他左顾右盼了一圈,发现没什么东西可砸,因为桌椅都是榫卯结构的。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有钉子、且钉头翘起的小板凳,他用力砸了下去,钉子被拍了下去,而月饼上仅仅留了个印痕而已。
“还没回油的月饼,铁齿铜牙都啃不动。”沐煜嗤笑道。
“哈哈哈哈——”在场的众人瞬间哄堂大笑。
周长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旁边的沐煜伸出筷子夹了一瓣咸鸭蛋,随口解释道:“这种粤式做法的月饼,出炉以后硬得很,一般要过一两个晚上等里边馅的油渗出来,这样外皮才会软。”
无须遮掩,周长风还真不知道原由,或者说周围的一帮子大老爷们亲自下厨的都只是少数,做月饼的那就更是没有了。
隔壁桌的一个胖子好奇地问:“沐老弟,这你都晓得?莫非精于厨艺?”
面露尴尬之色的沐煜干咳了两下,悠悠道:“家妻彪悍,去年中秋前夜从沁芬阁回家被她用月饼砸破了头,缝了四针。”
嘶……
众人皆龇牙惊叹。
“活该啊你这是。”周长风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白粥,鄙夷道:“既然敢偷腥,那就要做好被揍的觉悟。”
不服气的沐煜当即回道:“周兄,按伱说的过往经历,论风流我可远不及你啊。”
“那都是以前了。”
“呵,周兄,本性难改,至少我是不信你以后能守身如玉的!”
“谁教你这么用词的?”周长风瞥了他一眼,无所谓地说:“婚后如果不检点,我妻子把我吊起来打都行。”
“我替你记着了。哎哎,在场的列位,都为咱周兄的话做个见证。”
这时恰好到了辰时,官方电台的晨间新闻播报开始了。
“……历时五岁有余,首座自造万钧重器竣工投产,由燕京第一重机集团所造的大型水压机已于近日建成,试运作良好,压力可达万吨之巨。此等军国重器……”
啊哈?万吨水压机?
对于重工业发展史,周长风自然了解的不多,他之前还以为这玩意应该是工业国标配,家里没个十几台都不好意思出门,没想到居然是大明自产的第一台?
“自产的首台?那国内现在一共有几台?”
“不晓得。”沐煜同样不知道。
斜前方的一个小个子中年人大概是听到了他俩的对话,便开口答道:“万吨暂且只此一座,另有五千吨四座、八千吨一座。”
“这样啊,知道了。”周长风点点头,然后侧首小声问道:“这人谁啊?”
“他啊,金州海军兵工厂的,私自挪用了十几万圆,运气好,追回了大半,所以只判了五载。”沐煜答道。
水压机乃是重工业的核心加工工具之一,其与油压机归位液压机一类。
金属工件在经过高压的锻造加工以后,因为塑性变形和二次结晶,金属组织更为致密,力学性能会显著提升。
而水压机又分为自由和模锻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