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的罗符拍着胸口,“老天爷啊,这是哪里地震了?”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境的周长风细细感受了一下,“这个震幅相当明显,看样子烈度不低,而且很近!”
至昌三十七年公历八月初一,寅时五刻,北纬35°4'、东经115°1'突发大地震,震级七级,震中烈度九度。
如此级别的剧烈地震波及范围当然非常之广,北至燕京、西抵西安、南达扬州都有明显震感。
朱泠婧是在睡梦中被喊醒来的,她睡得挺沉,并未感觉到震动。
公主府的侍从们开始还挺纠结要不要把她唤醒,因为虽然震感明显,但是震幅不大,应该没什么危险。
“这个程度不要紧。”她打了个哈欠,侧首问道:“现在几时?”
同样有些睡眼惺忪的苏依依答道:“寅时过半了。”
朱泠婧缓缓坐到了床沿上,轻声叹道:“不妙…若是再晚些就好了。”
而在西苑休养的皇帝在第一时间就惊醒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睡眠质量都较差,虽不至于风吹草动就能打断睡眠,但稍大些的动静肯定会惊醒他。
这样有节奏的明显晃动让他一下子回想起了十年前,当时西北大地震同样也有这样的感觉。
天灾难料,自然没有抱怨老天爷的道理,让皇帝很无奈的是这次的地震发生在凌晨时分,想必要死伤无数了,只希望核心震区不要紧邻着城镇。
几名侍从鱼贯而入,为首的女官问道:“陛下有何指命?”
“近日国事均可暂缓一二,以救灾赈济为先。其余的,按部就班便是。”
“是,臣即刻传谕。”
大约在地震发生后的几分钟里,位于顺天的理工大学、应天的帝国格致大学、司地监等等学府和官署的地震仪就都清晰的感受、记录下了地震波形图。
司地监其实是个十年前才成立的新官署,与司天监相对应。至于为何把“钦天监”改回宋元时期的“司天监”,那就是宪政带来的一系列微妙影响的结果了。
“震级”的概念是前年才被提出的,随即在世界范围内得到了普遍应用,各国根据各自的研究均确定了适合本国国情的经验公式。
结果,刚应用没多久,真就来了一场大地震。
朝廷与区域完全失去了联络,有线通讯和无线通讯无一例外都无人响应。
曹州、定陶县、曹县、城武县、东明县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打不进、电报没人回。
折腾了几十分钟,最终才有归德府、济宁州回应,声称地震剧烈,他们那儿同样有不计其数的屋舍受损和坍塌。
然而直至日上三竿,朝廷依旧没有和震中区域取得联络。
事到如今,反应再迟钝的人也能意识到受灾情况究竟有多严重了。
“一刻也拖不得,实情究竟如何都不明晰,如何妥善应对?”
在文华殿中,邹卓昀看似稳坐在桌前,但是他的右手一直在快速的敲着桌子。
见林羲匆匆而来,他便直截道:“一个时辰了仍旧联系不上,等不了了!和仲,让空军派飞机去看看。”
“还得把人和电台捎进去吧……”
“当然,我要实情!”
于是在大约一刻钟以后,几道电令被分别发往了浮山府和开封府。
在两地的基地机场上,海军第三搜索队和空军第七侦察队随即调遣飞机出发,十几架水上飞机和侦察机接连起飞。
目光复杂的飞行员们不知怀着一种怎么样的心情驾机升空——新锐的飞机和他们这些飞行员,竟然是在侦察本国灾区时初次派上用场的。
在一个多小时的飞行后,空军的两架三六式侦察机最先飞抵了曹州上空。
他们先在一千多米的高度拍了几张照片,接着下降高度,以不足百米的超低空飞行盘旋在城区上。
放眼望去,除了一些钢筋混凝土建筑和部分古城墙仍然坚挺,其余的屋舍大都倒塌了,只剩下残垣断壁。偌大的城区至少有十几处着火点,一缕缕的黑烟直冲云霄。
面对满目疮痍、近乎被夷为平地的城区,后座的拍摄员在按快门的时候手都在不由自主的发抖。
然而天公不作美,又或者说上苍见此情景也潸然泪下,空中乌云密布,瓢泼般的大雨倾盆而下。
这时候,司地监将电话打去了军部,建议设法提醒灾区,大震之后必有余震,要谨慎小心,远离危房。
于是开封空军基地便临时赶工印刷了十几万张告示,接着调派战斗机执行“轰炸”任务——高速掠过受灾的几个州县上空,均匀洒布告示。
“不远了,只剩几里路了。”
“终于要到了!”
由于枕木断裂、钢轨变形,火车强行行驶极易脱轨,因而下了车的人们不得不组队步行前往最近的兖州府。
冒着大雨的队伍走了几个小时,浑身湿漉漉、双脚沾满泥泞,终于来到了府城。
大家各自散了,去寻找可以下榻的客栈或旅店,多少也先把衣服和鞋子给换了。
周长风与罗符二人也赶忙找了家客栈。
好在行李箱中的衣物没湿,二人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上了干净衣物。
此时天空中又传来了引擎轰鸣声,罗符走到窗边探头看了一眼。
只见天空中不断有一队队的飞机飞过,单发的战斗机、双发的鱼雷轰炸机、四发的水上飞机,堪称琳琅满目。
“自东向西,这些应该是从浮山海军基地起飞的海军飞机。”仰着头的周长风说道。
浮山,也就是青岛。
见状,罗符不由得惊叹道:“就这小半个时辰,飞过去大几十架,这是动真格的了啊。”
面无表情的周长风幽幽道:“你不妨想想,为什么会出动这么大规模的机群……”
不大的客房中,气氛一下子变得冷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