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湖州府,太湖南畔。天色刚刚大亮,水草丰茂,一群野鸭在芦苇荡中缓缓穿梭着。
但随着哗啦哗啦的轻微划水声传来,这群本来怡然自得的野鸭受了惊,快速向旁边游走了。
十几个身影半潜在水中,正在向岸边移动着。
他们每个人身前都漂着一团包裹——这是把行装用雨披包装起来制成的简易漂浮物,用于辅助泅渡。
即使水性不错,可要带着高达六十斤的负重完成一、二里远的武装泅渡,对体力的考验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靠了岸,还要分组掩护,一部分人持枪戒备、一部分人迅速穿戴行装。
然而正当大家准备继续时,却有摩托车的轰鸣声葱远处传来。
一辆二轮轻型摩托车飞驰在土路上,最后停在了众人的面前,前来传令的下士招呼道:“有急事,收工!去外边坐车回营!”
呼!累死人不偿命的训练可以暂缓了?
士兵们差点儿就没忍住欢呼雀跃了,他们随便收拾了一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训练区域。
等返回了临时驻训的营地,大家毫不讲究的席地而坐,很自觉地分解了各自的武器,将湿漉漉的零件擦干。
枪是士兵的生命,不把它精心保养好,上了战场出故障可就会没命的。
稍后,几名军官慢步而来,众人接连起身,站直了身子等候指令。
为首的少校是个高个子,体型中等,不瘦不胖,虽然肤色较黑,但眉宇间和举手投足间却又有那么一点儿斯斯文文的感觉。
作为仪鸾司的主官,蔡治琛可谓极其重视自己的机遇,他本是太原大学的学生,成绩平平,觉着在学术上不会有太大造诣,故而便异想天开的报名从军了。
十年前的大学生从军可以说实在是稀罕事,军队把这样的高学历人才视作珍宝,直接将之送去了士官短训班,修习结束以后又立刻前往燕京武备学院,所以前后短短几年工夫,蔡治琛就成了军官。
他的思维超脱,俗话说就是鬼点子多。在河北都督府任职参谋时,他倾心于探索、研究非常规作战形式,写过不少册子,也经常上书进言,但无人赏识。
好在巴达维亚千里诛贼的行动格外的亮眼,在明军内部引发了不小的震动……
总之,在多方作用下,以仪鸾司为掩人耳目的特别行动单位得以正式成立,也成为了世界上首支专业特种部队。
可以说大明特种部队的架构都是蔡治琛一手设计的,他是当之无愧的奠基人;而周长风在其中起到的作用除了推波助澜以外,就是引入后世的新概念来完善已有的组织模式了。
“……就是这样,应该全体出动,所以要尽快动身,做好准备,明早启程。”
“是!”
纵然仪鸾司的官兵们皆是精心遴选出来的钢中之钢,但因为外人对这种“不走正道”的战术的不理解,仪鸾司上下也时常受到一些知情人的质疑。
对于心高气傲的骄兵悍将们而言,这岂能长久容忍?这下终于到了证明的时候!
战争是互相置之死地的残酷斗争,只要不违反最低道德准则,那么一切战术和方法都应该是可行的。
只打堂堂正正之战?那是春秋时期的战争童话!须知,兵者乃诡道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妈的,这下真轮到咱们了,讲真的反倒有些忐忑。”有名少尉把手搁在胸口,感叹道:“这心砰砰跳…又期待又有些怯。”
“有些人嘴上说不怕却临阵脱逃了,有些人浑身颤栗却死战不退,这样的例子多不胜数。”恰好路过的蔡治琛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宽心,恪尽职守便是。”
因为本就是在湖州府驻训,所以大部分武器装备都是带齐全了的,仪鸾司可谓“倾巢出动”。
一晚上的整理和准备之后,本部、勤务队、侦搜队、四个作战队一共二百零七人全部就近前往杭州海军基地,乘机飞赴东京。
三五式半自动步枪、三四式冲锋枪、三六式手枪、二十式自动枪、三三式轻机枪……还有加装三倍光学瞄准镜的k31型直拉枪机步枪?
身上挂着的携行具也颇具特色,有裁改了的、有混搭的、有自行缝制的,看上去颇为杂乱无章,见不着普通部队整齐划一的观感。
亲眼目睹明军特种部队的周长风只觉得格外新奇,精良的武器无疑是克敌制胜的关键,而这些精锐之士携行的家伙事绝对丰富。
等以后有了发射中间威力弹的自动步枪,这支部队肯定是第一个尝鲜的。
“在下蔡治琛,见过周长官。”
虽然周某人的年纪不及蔡治琛,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军队,所以蔡治琛十分标准地拱手行礼。
面带微笑的周长风边回礼边说:“虽然初次出阵就让你们干这种苦差事不太好,但眼下却是最优选择,就当实战练兵吧。”
“言过其实了,抵抗军的影响很大,能惹出很多麻烦,能解决他们也算重要事。”神色平静的蔡治琛正色道:“咱们不管多苦多累多危险,只看意义大不大。”
再苦再累再危险,能比得了深入敌境、九死一生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