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阴霾的天空刮起了大风。刺骨的北风,从陡峭起伏的山丘之间吹过,发出呜呜地鸣叫。
也先不花大汗的队伍,在通过一个山口的时候,一阵猛烈的狂风,甚至将牵引宫帐毡车的马匹都给吹得东倒吹得东倒西歪。
不知道是因为战败的懊恼,还是这几天天气骤降,再加上持续赶路带来的不适,已经有点上年纪的也先不花,病倒了。
随军的医师,只有一个叫阿里的答失蛮(清真教传教士作为医者。他给也先不花做了诊断,强烈要求队伍必须马上停下来。让大汗在一个温暖的地方烤火休息一晚,将体内的风毒从汗水中流淌出去,才能痊愈。说白了,其实就是伤风感冒了,需要发一发汗。但是这辆临时乘坐的宫帐毡车非常小,而且前进的时候撒气漏风的,所以必须要尽快停下来。
此时,作为车队指挥者的两个人:大臣异密巴哈利和米亚哈吉却产生了分歧。
异密巴哈利希望马上停下来,就在一个避风的山窝中先行扎营,等大汗在毡车中烤火消病之后,再次前进。
然而米亚哈吉却主张继续前进,到距离只有六七十里以外的他古新镇再做休息。因为,她认为这个山道并不安全,一旦敌人前后堵截,他们必然全军覆没。
也先不处于昏迷状态,无法做出判断。然而,就在米亚哈吉以为怯薛军的将领们会支持自己,不要在野外宿营的时候,他们竟然一致支持大臣异密巴哈利的决定。
原来,这还是由于之前也先不花发布的那个命令:对哈拉火州的高昌城,连夜进行掠夺和屠城。
那一晚,高昌城几乎被毁于一旦。熊熊燃烧的大火和高昌城中留存的畏兀儿部百姓的惨叫声,直冲天际。然而,“辛苦”忙碌了一夜的怯薛军,第二天虽然满载而归,但是由于也先不担心有追兵,根本就没有给他们休息的时间。立刻下令进行强行军。结果,导致怯薛军们,此时已经极度的疲惫不堪。
也正是因此,才会出现赶车队在大风的作用下,竟然将牵引车辆的马匹,赶得东倒西歪。很多在马匹上半睡半醒的怯薛军士们,竟然也都被大风吹落下马。
所以,当他们听说可以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一反常态地没有支持他们的指挥官米亚哈吉,而是极力赞同立刻停下来休息,哪怕距离他古新只有短短四五十里的路程。
最终,他们临时在一个稍微避风的小山坳,立刻停了下来。怯薛军士兵们累得几乎连营帐都懒得搭建。一个个滚落下马之后,就挤在一起,用随身携带的毯子一盖,昏昏然地睡了起来。
这让米亚哈吉非常郁闷,但也无可奈何。
当然郁闷的不光是他,还有早就在他古新周围,张开口袋等着他们来的李续和阿兰达。不光是他俩,还有那个赛义德。
一只眼珠子昨天审讯的时候,被伊思马忽生生用手指头给抠了出来的赛义德,跪在城门后面的空地上。一只眼睛在流泪,一只缠着绷布的眼眶在流血。他哭喊地求饶道:
“我向真神发誓,说的都是真的。昨天那几个怯薛的确告诉我,让我今天上午之前务必准备好。因为,也先不花大汗,上午一定会来的。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太阳已经偏西了,他们依旧没有到啊。我有半句假话,死后,真神会在末日审判的时候,把我投入万劫不复的九幽地狱烈火焚身之苦。”
阿兰达收起顶在赛义德喉咙上的尖刀。他知道,一个木速蛮(元代对于穆斯林信徒的称呼如果用真神的名义发誓,那么说的基本都是真话。看来,也先不花的队伍,应该是有特殊原因迟到了。
这个时候,伪装成迎接者的李续,里面穿着棉甲,外面特意罩上了一层非常宽大厚实的棉袍,头上没带铁盔,而是戴着了一顶前圆后方的翻檐披肩暖帽。他走过来,对笑着拍了拍阿兰达。:
宽慰他说“别着急嘛。敢战军的探马赤已经派出去一个时辰了。我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今天风这么大,不定路上遇到什么事儿,耽搁了呢。”
阿兰达叹了口气,只能无力的点点头。他最讨厌的就是等待的感觉。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喊道:“探马赤来人了。”
阿兰达和李续赶紧起身,飞快地跑到城门口门洞边,就见到已经升为敢战军前营副指挥的邓江,飞马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