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黑鲁不花被怼了也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赶紧岔开话题,他说;“阿爸,你看谁来了。”然后就把身后的伊思马忽拉了过来。
见到也素帖木儿,伊思马忽赶紧上前跪下叩拜口称伯父。
也素帖木儿见到如今已经成熟了不少的伊思马忽,竟然从他的眉眼中,再次看到了当年安达合鲁古司的样貌,看来这孩子还真的就是他合鲁古司的种儿。
他不禁想起了当年那场夺走合鲁古司性命的羊骨滩大战。
当年,叛王海都率领数万铁骑进攻漠北的故都哈拉和林。同样作为千户的也素帖木儿和合鲁古司率领着自己的千余名部下,奉命阻敌
清晨的时候,他们在一片叫做羊骨滩的盐池附近,与近万名窝阔台精锐骑兵相遇。也素帖木儿和合鲁古司仗着自己的部下都是人马皆是重甲的重骑兵,愣是人人顶着一枚盾牌,迎着对方泼水一样的密集箭雨,发起了反冲锋,瞬间就杀入敌军铺天盖地的军阵之中。
那一战,昏天黑地。他们冲完一波又来一波,杀光一批又来一批。马累死了,下马徒步砍杀;刀断了,扔掉再从尸体上捡起一把继续砍杀。
也素帖木儿与自己的安答合鲁古司,两个人始终肩并肩、背靠背,相互掩护着作战。整整拼杀了一整天,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地上的尸体反而越来越多。
两个人的铠甲上,犹如豪猪一样插满了射进去或者没射进去的箭矢。
最后打到天都快黑了,实在没有力气了。又累又渴的也素帖木儿终于倒在了半人多高的尸体堆上,不断喘着粗气。
“水。水。”他无助的嘶喊着,这个时候谁要是能给他一口水喝,他就能站起来,就能活下去。他知道如果此时不能及时喝到水,很可能这一晚他会力竭而死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安达合鲁古司孱弱的声音:“血,血,人······人血······”
对!喝血!
也素帖木儿用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翻过身,趴在一堆死尸身上。他也不管这尸体是谁,一口咬在那个早就被钢刀豁开的脖颈上,使劲撕咬,将血管处咬开,使劲的嘬里面的血水喝。
他当时真的是用了吃奶的力气使劲往外嘬。因为人已经死了,血有点凉,而且已经不再流动,只能使劲嘬才能出来。
不知道是真的管用,还是心理作用。喝了好大一股血后,也素帖木儿似乎有了点力气。他又爬到另外不远处一个刚被自己捅死的敌人身边,翻开尸身,用小刀割断对方的喉部。
这具尸体还是热的,血也是热的。他贪婪的匀吸着血液。
也素帖木儿终于开始有了一些力气。他突然感觉极度的恶心。这可是死人的血,粘稠的血液糊在口中,感觉非常难受,但是他不能吐。
他赶紧起身,去找刚才给自己提示的合鲁古司。
他在尸体堆里扒拉了半天,终于在距离自己不远的一具骑兵尸体下面,找到了合鲁古司。他此时已经被一根骑枪穿透了胸腹,钉在了地上。当也素帖木儿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还大大的睁着眼睛,但是早已经没有了呼吸。
那是他用最后的力气,给自己的安答指引出生的方向。
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是不会哭泣的。也素帖木儿只是沉默了一会,轻轻地合上了安答的眼睛,然后便匆匆起身。
他在尸体堆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几个水囊,还有一些食物。他就坐在死人堆上,狼吞虎咽的开始吃着这些沾满了鲜血的食物和水。
在补充了足够的食物和水后,趁着夜色,他牵过来一匹没了主人的战马。最终成为少数几个此战存活下来的人,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他感慨了一下后,问伊思马忽突然回到大都的来意。当伊思马忽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讲出来之后。也素帖木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简直是骇人听闻啊。
二话不说,拉着伊思马忽就往宫里走。宫门门禁还要拦阻,但是却被他批手推开:“快让开。我奉大汗和圣母太后的旨意,带这个信使进去回话。”
这么说可就没人敢拦了,不过伊思马忽身上的那些武器装备,却还是要老老实实都交出来的。
于是花白胡子的也素帖木儿就这么逆着出宫的人流。拉着一个满身征尘,手里捧着个银色信筒的年轻人,直奔大明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