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是盘腿坐在地上的,李续只能趴着,才能比这个老太太更矮。无论关内关外,无论中原大漠,自古就没听说从上往下俯视长辈说话的。
对于上位者和长辈,要恭敬有加,这是中华民族千百年来的传统。即使是被中原称为草原胡虏的蒙古人,也极其讲究尊老爱幼,而且这一条,被成吉思汗列入札萨克训令之中,必须遵从。
(嗜杀成性的草原大军,杀人盈野,屠城无数。但是成吉思汗有规定,不杀比车轮矮的孩子。即使这样,这个民族到了后来也受到了严重的反噬。看看他们四分五裂,所剩不多的族人,生活情况如何就知道了。周围国家和民族,对于他们敌视和警惕了几百年!不像我们一衣带水的那个“友好邻邦”,把我们的婴儿插在刺刀上拍照,把我们的儿童扔到火堆里焚烧!现在跑来说,跟我们说要睦邻友好。呵呵,日了狗了!
就见那个老太太,转过身,轻轻抚摸着李续的脑袋,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她对李续轻轻地说道:“抬起头来,我的孩子。”
李续赶紧抬头看向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却见到她目光中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清澈与深邃。
李续的目光与阿斯米拉哈屯相对视的一刹那,他突然感觉自己内心深处,好像被对方一览无余。然而这种被窥视却并不感觉羞耻和难受,反而有一种让自己久处于黑暗之中的心灵,好像被一束炙热的阳光,照射了进去。让里面一下子光明万丈起来。
李续能感觉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或者说是什么感觉,一下子被这道阳光炙伤,忙不迭地藏到了内心更深的地方。
老太太摸着李续的脸,转身对旁边德格都巴雅尔和身旁那个顶着鸟翎子头饰的老头儿说:“这孩子长得跟阿巴亥简直一模一样。唉,让我看着有点心酸啊。那是一个多好的姑娘啊。”
然后她突然对台阶下面一个蓝色华丽袍服的年轻人吩咐道:“你送他到我的帐子中。”
然后又转头,对旁边头戴鸟翎子的老者说:“把我那些东西和仆人都安排好了,让你儿子帖木鲁普华辛苦一下,一会儿就在外面伺候吧。”
??什么情况,把我送到她······她的帐子里?要干吗?李续赶紧看向自己的舅舅,结果却发现舅舅德格都巴雅尔,反而一脸兴奋和感激的表情。
舅舅,我是你亲外甥啊。亲的啊,血浓于水啊!就这么送出去了?这哈屯太厉害了,刚才瞪我一眼,我感觉都被她看穿了。她要干嘛?谁能给我个解释?
“额格其(姐姐的意思。今天你舟车劳顿,要不休息一下?不急于这一两天啊。”老者很关系的说。
原来阿斯米拉哈屯是这个鸟翎子老头儿的姐姐啊。李续推断着。
老太太一摆手,“不。有些事情,越早越好。”说完,她伸手爱抚地摸着李续的脑袋,就跟李续已经是她的一只宠物一样。
诶???纳尼???都西搭no(怎么回事?
老子怎么开始念叨日语了?这语言都学杂了,上辈子的,这辈子的,好几种语言。换了二十一世纪,我都能去外交部当个大翻了!
就听到老太太和煦地对自己说:“孩子,你最近是不是有的时候,心里总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在对你说话?”
李续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今天见到也忒迷矢的时候,耳边总是响起那蛊惑一样的声音。他赶紧点了点头,对阿斯米拉哈屯说:
“就今天。我······”他突然想到今天要执行的是秘密任务,于是稍微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似乎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让我做一些······一些疯狂的事情。”
老太太并没有继续追问什么事情,而是点点头,她说:“孩子,你现在病了。去吧,跟着他们去到我营帐里。一会我们准备好了,就给你治病。”
“谢哈屯。”李续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但是条件反射性的赶紧先拜谢人家。
治病?我病了?我哪儿病了?见了美女谁没有个疯狂的念头啊。但是的确那声音有点怪,似乎并不是自己有意识的,好像是个外人一样。难道他没死?他还在?
想着想着,李续就直接跟着那个蓝袍年轻人离开了。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去,就发现熊大熊二哥儿俩,正跪在地上,跟着他们的父亲——河间王德格都巴雅尔,大礼拜谢着阿斯米拉哈屯。
怎么?我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