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续连忙主动走上前去,躬身行礼道:“伯颜不花大人,你好啊。你这是要见元帅么?”
伯颜不花当然认得李续,他一看到李续,就笑着拍了拍李续的肩膀,说道:“哦,原来是图勒。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你了。我还以为你叔叔把你送回内地去了呢。”
李续看了他一眼,依旧保持微笑地说:
“前几天,舅舅听说前军主将宽彻大人那边出了点问题,就派我去探查一下。结果发现,其实就是两个校尉因为看上了同一个婊子,为了个粉头,争风吃醋闹出了矛盾。结果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传到大营这边,竟然说是宽彻大人军纪不严,军中起了叛乱。这简直是胡说八道,今天早上我回来禀报舅舅的时候,舅舅还在为此生气呢。”
说完,他特意抬眼瞄了一眼伯颜不花,然后笑着继续说:
“伯颜不花大人,现在舅舅估计还在生气,恐怕没法见你。如果你有什么急事,可以跟我说一声,我给往里面去禀报一下。如果不是特别着急的话,可以晚点再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舅舅的脾气,过一段时间,气儿消了就好了。”
李续随口编了一句宽彻军中的事情,其实就是为了点伯颜不花一下。因为这件事儿就是伯颜不花向德格都巴雅尔告的黑状。
伯颜不花成心把两个军官打架的事情,说成是两支部队火并,不但能给对头宽彻穿小鞋,而且还可以起到离间宽彻和主帅德格都巴雅尔之间的关系。
他可以肯定,如果德格都巴雅尔公开调查的话,一定会引起同样脾气暴躁的宽彻的怒火。谁也没有想到,德格都巴雅尔竟然会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让自己的侄子去暗中调查。
伯颜不花心想:看来德格都巴雅尔刚才不想见我,是因为我多管闲事,所以才生气了。算了,先躲起来再说。以后再找机会说服他,让他放弃这次的突袭计划。
他正要离开,却见李续身后还跟着一个汉人,穿着一身破旧的长袍。他抬起手,指着他问道:“这是何人啊?”
李续微笑着解释说:“回禀副帅大人,他叫杨元吉。他是我阿爸当年的好友。关陕变乱的时候,被裹挟了。结果发配到军前受苦。阿爸写信给舅舅,请舅舅帮忙照看一下。他能写会算的,如果让他去劳改营里面成天打桩、敲石头、砍木头的,那就太浪费了。中军大帐这边,只有我一个人负责文案整理,有的时候经常忙不过来。舅舅心疼我,让我找了他,帮我整理了一下文件。顺便把军报抄录一份。他老是说,他身边那些军吏抄写的军报,字迹都不如他的脚写的好看,像是鬼画符一样,看着就觉得碍眼。”
“哈哈哈哈。他还还有脸说别人?上一次,他给我写了一份八思巴文的调拨文书。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呵呵呵呵。下次你劝劝你舅舅,八思巴文写得不好,就写蒙古文,哪怕是突厥文也行。”伯颜不花哈哈大笑道。
“图勒。劝劝你舅舅。这是战争,不是骑马射猎。如今形势多好啊,敌人很快就会被垮掉的。急什么一时呢?兵家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上策也。让他休息一下吧,自从他来了之后,瘦了不少。真是让人心疼啊。”
李续连忙躬身道谢:“多谢伯父关心。”
“呵呵。大家都是自己人。下次写信回家,请代我向公主殿下问候。待此战结束,我回中原,再去府中拜见公主殿下。”
这里说明一下:一个外人去府上女主人,这在明清那个封建到极致的朝代,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但是蒙元帝国脱胎于草原文明,所以女主人(女主人是妻子,不是妾室。妾室只是男人的附带品,不是主人是拥有跟男主人同等的权利和社会地位的。因此元朝女主当国、后宫干政的频率远比其他朝代更多,阻力更小。
李续谢过伯颜不花的客气话,目送着这位身强力壮的老将军离开。在他身边,始终有一个身高体壮,金发碧眼的雄壮之士,时刻相随。估计那个人就是之前说过的罗拔都儿,看样子果然是力敌万夫的猛士。
李续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如果这位老将军能成为舅舅的左膀右臂就好了。怎么成了绊脚石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杨元吉趁着周围没人,跟上一步,附在李续的耳边,轻声说:“小将军。你可一定要小心这个副元帅啊。罪人感觉,他的笑容下似乎没安好心。”
李续惊奇的回头看着杨元吉,心说他怎么知道?
杨元吉似乎看出了李续的疑惑,解释道:
“罪人也是第一次见副帅。但是刚才听他说话,感觉里面有一些古怪。他是大军的副元帅。按理说元帅有了问题,应该第一时间找他这个副手,但是却在这个时候挡了驾。显然元帅对他有一些不信任。其次,大军作战,都在一个速战速决。每一天大军都要消耗无数的钱粮军饷,他怎么能说不着急,慢慢消耗对方就能不战而胜呢?罪人怀疑他根本就不想让元帅马上赢得战争。以上,只是罪人听到了只言片语后,得出的结论,如果错了,还望小将军莫要怪罪。”
李续听到之后,突然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阿爸果然慧眼识才,这种精明聪慧的人,不正是现在急需的智谋之士?
李续笑着拍了拍他说:“哈哈。什么怪罪不怪罪的。你说的挺好的。一会见了元帅,你也要这样,畅所欲言。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