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续的到来其实也让这俩粗坯武夫省了好多心。往常王爷有点什么特别的安排的交给他俩,总是让他俩抓破了头。最后做得粗粗拉拉的,让王爷一顿臭骂,甚至还会挨顿揍。
现在好了,他俩只需要专心致志地训练部队,提高亲卫队的战斗力就行。其他的一些的事儿,他俩就可以安心地甩给李续来办。
按照草原上的谚语说:再大的狗,也没有骏马跑得远;再强壮的马,也不如獒犬能保护羊群。(这句古老的谚语,类似术业有专攻的意思所以,就让有能力的李续去快速奔跑吧,自己这两头獒犬,还是专心致志地给致志地给主人看家护院为好。
一直忙到后半夜,河间王德格都巴雅尔是真的累了。他让钦察卫都指挥使离开了之后,就疲惫地直接躺在了床榻之上。
蒙古人因为都在蒙古包里,所以他们的布置还是很有意思的。主人的坐榻,一般就是一张床。会客的时候是座椅,休息的时候就可以躺平了当床来使用。这种家具布置一直影响到清代。所以,我们看大辫子戏的时候,经常看到皇帝躺在床上或者盘腿坐在床上接见大臣。那就是因为以前他们是在帐篷里,空间没那么大去安排里外间。当然并不是说没有里外间,只是习惯如此。
李续进来了,他知道舅舅是真的累了。其实自己在外面忙里忙外,何尝不累。但是他知道舅舅在精心准备一场规模宏大,一旦胜利,必将载入史册的灭国之战。因此前期的准备工作,这还只是一点点。
李续进来后,天气渐热,哈密这一带到了天气已经很热了。下午温度最高的时候,已经达到可以打赤膊的地步了——要不怎么在下午展开肉搏战也没事儿呢。到了晚上,气温依旧不算凉快。
李续进来后,看到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右手握拳,放在脑门上,一脸愁眉不展的舅舅德格都巴雅尔,于是先是摘掉自己头上的凉帽,放在旁边的座椅上,然后轻轻走到门外,叫来侍者奴仆,吩咐了几句。
很快几个人就回来了,打头的那个人端着一个精致的银质脸盆。李续伸手让他们停下,亲自将手伸进脸盆,里面是冰凉刺骨的井水。李续点点头,将那个人肩膀上的毛巾拿过来,亲自接过脸盆,端了进去。
他来到舅舅身边,轻手轻脚地放下水盆,洗了一把毛巾,拧干后,呼唤德格都巴雅尔:“舅舅,舅舅。天气热,擦把脸吧。”
满心事情的德格都巴雅尔听到了外甥李续的声音后,才睁开眼睛,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毛巾,甚至欣慰,随即坐起来,接过毛巾敷在了脸上。一瞬间,毛巾上井水的寒气,给自己的烦闷和忧愁都驱散了不少,也让自己混沌的头脑,片刻片清醒大半。
他擦了擦后,让李续再拧一把。
等到重新敷在脸上之后,他的精神一下子就再次清朗了起来。刚才有些烦闷无解的问题,似乎有了一些灵光一现的新思路。
他的脸上也终于再次露出了从容的笑容。是啊。有些事情何必想那么多,先帝也好,当今大汗也罢。不都是太后的儿子,都是黄金家族的子孙吗?谁的儿子当大汗,有什么区别吗?自己是太后提拔和认可的,只要太后没意见,自己何必多事。
想到这里,他就将钦察卫都指挥使给自己捎过来的那封迷信,放在蜡烛上点燃了。
李续突然看到德格都巴雅尔笑着把一封信给烧了。这封信之前自己进来的时候似乎没有见到过,这是刚才哪个大人给舅舅的?人都来了,干吗还要写信?这是谁的书信?
看着李续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样子,德格都巴雅尔笑着解释:“图勒。这事儿,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是。孩儿明白了。”说着他一拍手,外面进来一个侍女,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黄绿相间的椭圆形带有兽钮盖的琉璃盏。
李续接过只有一个茶碗那么大的琉璃盏,然后一挥手就让那个侍女下去了。他将琉璃盏双手递放在德格都巴雅尔面前的桌子上,说:
“舅舅,天气炎热,您今天又吃了不少酒,早点歇息吧。这碗酸汤羹我让军医放了一点点助眠的药物,所以可能味道会有一点点苦涩······”
还没介绍完,德格都巴雅尔举起琉璃盏,一口就给里面温热的酸汤羹倒在嘴里吞了下去。然后开心地问:“好喝。还有么?最好来电奶馃子就更好了。”
李续摊着手,为难地说:“舅舅,舅母上次刚刚来信说。不让你晚上在睡觉前再吃东西。否则估计你就上不了马,拉不动弓了。而且那对肠胃也不好啊。这碗酸汤羹就是为了怕你夜里肚子饿,才特意我让人家给做的。没了,就这么点。明天早上我再让他们给您端来更丰盛得好吧?”
没办法,李续只能拿塔拉亥公主来压他了。
德格都巴雅尔一听这个,脸就耷拉下来了。把手里的琉璃盏往桌子上一扔,翻身又趟下去了。
李续赶紧上来,跟往常一样,帮着他脱掉靴子,解开皮带,还要在好说歹说,劝着闹脾气的舅舅重新起来把外袍脱掉,这才再次服侍他躺下,并且拿出旁边的被褥,给他盖上。
躺下后,德格都巴雅尔睁着大眼睛,妄想房顶,若有所思。就在李续就要退出去休息的时候,突然听到德格都巴雅尔叫住了他:
“图勒,你回来。我有任务交代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