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重生(1 / 2)

至大四年(1311年的十月寒衣节(每年十月份初,祭祀去世的人,俗称送寒衣这一天,河间王德格都巴雅尔总算又送走一波“路过”河间,要去大都参加新年忽里台大会的勋贵。

这个时候,刚才跟着公主回自己毡房休息的贴身女仆兀娜又跑了出来。她报告说公主要求全家都赶紧收拾东西,要出门。她还请王爷现在去一下。

德格都巴雅尔莫名其妙,赶紧带着两个跟自己一起招待客人的儿子,跟着兀娜前往塔拉亥公主的毡帐而去。他要过去问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这里说明一下:蒙元时期是一夫多妻制度。蒙元贵族会有好多个妻子。每个妻子都有一个自己独立的毡房。距离家主的毡房越近,地位越高。当然,河间王府目前就只有塔拉亥公主一个人是妻子,其他的都是没地位的妾或者侍妾,就比佣人地位高一点。她们的作用就是给德格都巴雅尔解决一下生理需求,自然是没有自己的毡帐的,甚至连地位都没有。

德格都巴雅尔到了公主的毡房外面,向这里正在忙活的阿拉坦巴根老管家一问,被告知公主要求赶紧收拾东西,过两天全家提前去大都。

听到这个消息,可就乐坏了跟来的德格都巴雅尔的两个儿子:13岁的长子纳忽出和12岁的次子阿兰达。

因为大都城里有好多他们的玩伴,而且纳忽出明年就要被选入怯薛了,他非常憧憬去大都。

这两个小家伙立刻投入全部热情,帮着嫡母塔拉亥公主一起指挥下人们收拾出行的物品。

德格都巴雅尔赶忙钻进毡房,他对坐在毡房里面的塔拉亥公主问:

“这么早去大都干嘛?还嫌家里不够热闹么?还要去人更多的大都?如今这三天两头的就有人打着送礼或者路过的名义过来要看达兰台。你难道还不嫌烦?不嫌烦你刚才跑什么?”

说起来德格都巴雅尔自己都嫌烦。这些人说是拜访,那就差让自己滴血认亲来证明达兰台是自己的儿子了。

幸好巴鲁剌思家的男孩子都有一个无法作伪的外貌特征——眼珠子都是发亮的褐黄色的。可能祖上因为跟着拔都西征,顺便娶了钦察女人的原因吧。结果从自己祖父、父亲、自己乃至儿子们,家族所有男性都是褐黄色的眼珠子。

不仅如此,达兰台还跟母亲塔拉亥公主有一个同样的特别明显的元宝鼻子。这个鼻子跟他消瘦的面孔很不配,

虽然没有被滴血认亲这种程度的质询,然而隔三差五的就来一波人,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自己和儿子的相貌,怎么都非常不舒服。

更重要的是,这帮人还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客客气气的接待。因为他们不是当年河间王在军中的袍泽,就是朝中好友,要不就是勋贵世家,皇亲国戚。

这事儿弄得德格都巴雅尔心烦意乱的。他当初汇报的时候的确稍微有点夸张的描绘了一下塔拉亥公主生孩子后几乎死去的现状,以及所谓的先帝的祝福,然而却没想到一下子竟然给自己添加了如此多的麻烦,而且还造成了那么大的影响力。

现在自己的儿子跟个象征物似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寿山大汗就是伟大的继承者;如果是假的,那就是声讨的对象。

弄得河间王夫妇不接待这些人都不行,甚至皇帝和太后担心孩子活不长,还派来好几名太医院的御医,随时给公主和孩子调理身体。

“哎呀!你让我怎么说你。我就是想要躲开这些人,才去大都的啊。”塔拉亥公主也是无语了,只要跟打仗没关系的事儿,德格都巴雅尔就不爱多走脑子。

她继续解释道:“咱们到了大都,就去兴圣宫里拜见太后额吉(母亲的意思,然后我就带着达兰台住在宫里。你和儿子们在外面别院住。到时候你再主动拜访几个大臣的时候,就把我们在宫里的消息传出去。这帮人想来看我儿子,验证大汗所说的真实性,那就来参加忽里台大会吧。”

德格都巴雅尔想了想,觉得是个好办法。于是喜滋滋的也坐下来开始用粗大的手指头逗儿子。

塔拉亥公主看着怀里也就十来斤出头的瘦小儿子,叹息道:“都十个月了,还是这么轻这么小。当初纳忽出和阿兰达也是我抱大的。八个月的时候我就快抱不动了。你再看看达兰台。天天喝我的奶,怎么还是这么瘦弱?跟你和他两个阿赫一点也不像。”

这话一说德格都巴雅尔就先毛了。他粗声大气的嚷嚷:

“谁说不像?你看这对儿眼珠子,跟我一样黄黄的。还有这眉毛。我们巴鲁剌思家的人眉毛轻。这跟他两个哥哥小时候一模一样,要到两岁以后才开始长一些眉毛。怎么就不像了?”

塔拉亥公主更激动,赶紧把怀里睁着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德格都巴雅尔张牙舞爪的达兰台往怀里使劲藏。

“你叫唤什么?吓到我儿子。你看看你们爷儿仨的体型。一个赛一个的跟狗熊似的。再看看达兰台。他怎么就这么可怜。先帝当时显灵的时候,就没说再使使劲?把我儿子变得跟他父兄一样壮,可多好。”

德格都巴雅尔不想再多说下去了。这样的对话内容他已经坚持了快一年了。几乎每次说着说着塔拉亥公主就开始抱怨自己儿子长得瘦小。

德格都巴雅尔其实早就问过很多人,甚至后来大汗和太后派来的御医也都说了。不足月的孩子能全须全尾的生下来,还没有其他毛病,绝对是先帝显灵,长生天保佑了。那意思放到21世纪翻译过来就是“知足吧!要啥自行车啊?”

看着眼前的父母你一言我一语的,塔拉亥公主怀里的达兰台,默默的把脸别到母亲的怀里。他现在依旧还是有太多的困惑。

从他开始有比较清晰的意识和相对完整的逻辑思维能力开始,达兰台就各种问自己:

我是谁?我在哪儿?为什么?

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突然来到这里的。或者说他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或者说,自己似乎还有上辈子,而且部分内容还能记得。咋回事?

孟婆汤也开始兑水了?

是重生了?

穿越了?

要不,这怎么又开始吃奶了?

当他能完整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是出生百天的时候了。

他记得那天自己似乎被大家哄着骗着在一大堆五光十色的东西中抓一个玩。他选择了那个金色的很沉很沉的印章把玩。然后周围的人各种欢呼,各种唱歌跳舞。

那个金印是自己额吉的,也就是成天抱着自己的这个女人。她很胖,但是很亲切,身上的味道让达兰台感觉特别安全,特别舒服。

对!这是母亲带给儿子的特有感觉。

自己现在叫达兰台,听说还是刚死去的可汗亲自给起。巴鲁剌思·达兰台。一个蒙古人。

达兰台一直到了五六个月才确信这一点,原来自己现在的语言是蒙古话,似乎和上辈子听到过的蒙古话有不小的差别。

原来周围这些梳着辫子,穿着袍服的古人不是匈奴人啊。最开始达兰台刚醒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在一群匈奴人的家里了呢。要不怎么会在一个臭烘烘的毡房里呢。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很明显自己的家境似乎还不错。这个胖胖的母亲好像母鸡护着小鸡一样,成天把自己护在身边。连那个跟兽人一样高大雄壮的父亲都很少让他抱自己。

这里面也是有原因的:小的时候他抱自己的时候不小心把脑袋磕到床头了。虽然自己没哭,但是暴怒的老母鸡一下子变身无敌铁金刚,把这个兽人用鞭子赶走了,好几天没让他碰自己。

除了那个兽人一样强壮的父亲,还有两个跟他体型差不多的哥哥,除了哥哥们没有胡子,爷儿仨站一起,简直是复制粘贴三人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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