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内部也不平静,国家的发展扩张会带来相应的权力分化,利益分配的不均导致内部矛盾的滋生,当矛盾无法调解时,就会发生亲族残杀的事情,以这样的方式完成权与利的洗牌和再分配。代价就是国家在激烈的内耗中动荡不安、停滞不前。例如:晋国五侯被弑;鲁国,公子翚弑鲁隐公;郑国,庄公克段于鄢;齐国,公孙无知、连称、管至父三人弑齐襄公。
反观楚国,内部政治局面相对稳定,楚武王权力集中,手下亦有能人襄助,在经济文化方面发展平稳。外部扩张并不激进急躁,充分消化占领的版图,使其真正成为生产力的有效构成部分。
至于“武”这一名号,《谥法解》中说道:“刚彊直理曰武。”充分体现了楚武王的个性特点和执政风格。这一封号并非受赐于周天子,而是武王自封。武王三十四年,楚国兵进随国。之所以选择随国,原因有三:一是随国在楚国周边小国中实力较强,攻下随国,可以对其他小国形成威慑;二是随国骄傲自大,引诱其炫耀武力,可以让周边小国感到不安,形成离间效果,便于日后楚国对它们的拉拢蚕食;三是随国也属姬姓,打击随国,就是灭周朝威风。
当楚国大军逼近随国时,随国派其少师来与武王谈判,申辩自己并无罪过。楚王回应,言楚国意在为安定中原略尽绵薄之意,希望随国国君可以在周天子前请托,为楚王谋求封号,随国少师允诺,楚王随即退兵。少师回国后,以楚军队形散乱、军容不整为由,力劝随君追击,大臣季梁劝阻道:“楚国正值天命相向,军容混乱乃是诱敌之策,王侯何必心急?小国能够抵挡大国,在于小国有道而大国无行。有道指忠于民而信于神。朝堂之人,心念百姓;祭祀巫使,名正言顺。然而如今百姓冻馁,巫使胡言,国家如何得以成事?”
随君问道:“用于祭祀的牛羊肥壮质优,谷物丰富,如何不是忠信呢?”季梁对曰:“民为神之主,古之贤君皆以民为先,随后乃顾神灵,祭祀时说‘牛羊肥壮’意为百姓富庶;说‘谷物饱满’意为无灾无祸;说‘酒甜而美’意为人心无邪。但现在人心丧乱,神灵无主,纵使君王富有,何福之有?君侯若修明政治、促进和睦、亲善友邦,方可避祸啊。”随君采纳了谏言,没有追击楚君,内修政治,外铸国防,楚国短期内也未敢再犯。但是随国国君的请托被周天子严厉拒绝,楚王愿望落空,愤懑之下,自尊为王,称号曰“武”。
然而楚国的称霸之路并非一帆风顺,鲁桓公八年(公元前74年楚武王在沈鹿举行会盟,在周边国家中,只有随国与黄国没有来。武王一方面派薳章去谴责黄国,另一方面出兵亲征伐随。随君不听良将忠言,反而采纳少师浅薄之语,贸然出兵。楚、随二国会战于汉、淮之间,随军大败,国君溃逃,少师遭俘,不得不罢战求和,与楚国签订城下之盟。经此,楚国名动四方。
一年之后,巴国遣使来到,言愿帮助楚国结识邓国,希望借此能和楚国通好。楚国于是派使者和巴国使节一同赴邓。然而在邓国境内竟然遭到劫杀,二人均遭毒手。楚国问责,邓国推托不肯认错。于是楚国联合巴国共同发兵,攻击邓国。邓军三次进击巴军皆不得手,楚军将领大夫斗廉将楚军匿于巴军之列,诈败引诱邓军追击,待其孤军深入后合围,邓军不敌。
鲁桓公十一年(公元前71年,楚国又挫败了郧、随、绞、州、蓼五个小国合力攻打自己的阴谋。屈瑕、斗廉二人,在未将局势报予楚王、没有请求援军的情况下,兵分两路,前者抵御四国联军,后者突袭郧国都城,大获全胜,并成功与贰国和轸国缔结盟约。次年,为报复绞国,楚国讨伐绞国,利用绞国急躁轻浮、贪图小利的心态,采用诱敌策略,攻破了绞国的城池。
但是楚国的胜利并没有一直延续下去,两年以后,此前战功累累的屈瑕领兵攻打罗国,过往不断的胜利麻痹了他的心性,让他变得骄纵狂傲、刚愎自用,在军队渡河之时不加提防,遭到突袭,惨败,缢于荒谷之中以谢国人。这一败严重挫伤了楚国的锐气,打击了楚国的国力,导致楚国在以后数年都处于休养生息之中,停下了外扩的脚步。
鲁庄公四年(公元前69年,此时楚国已经养精蓄锐十年,农业、手工业、军力都稳中有升。特别是在军备上,大力发展戟兵,利用戟作为矛、戈复合体既能刺又能砍的特点研发出了新的作战阵形——“荆阵”。同年,随侯迫于周天子压力,为自己承认楚王的自封而赔礼认错,这触怒了武王,并惹来了兵祸。
楚王年届七十,仍要率军亲征。临行前忽感心神不宁,遂问于夫人邓氏,夫人叹道武王年岁已尽,命不久矣,感到心神不安乃是祖宗召唤,率军出征凶多吉少,能保大军不失已是幸事。武王不从,执意亲征,途中病发死于树下。
楚军秘不发丧,仍大举开向随国,把随国围得水泄不通。随君心知不敌,只得再度求和,领军将官屈重便以武王名义在汉水转向之地与之相见会盟,随后方才回军。待到楚军回归境内,才发布消息,举国治丧,并由楚文王继位。
武王在位五十余年,将楚国由一个地方性强国,治理成能够称霸一方、震慑诸侯并觊觎中原乃至撼动周朝的大国。在他的领导下,楚国屡战屡胜,吞并疆土,成为江南地区名副其实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