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骜道:“既如此,当尽王臣之道,尽忠于上,不可生二心!”
马叔道:“山野之人,少闻礼仪,未读诗书,粗鄙难化。不若弃之山野,任其自灭!”
蒙骜也不与他多话,道:“依狄人之俗,议有不决,当以何决之?”
马叔一惊,把这话翻译给那两人听。那两人也变了脸色,道:“惟当角力!”
蒙骜听了,直接以他们的土音道:“汝可言于邑主,旦日于城下角力!”
这次两人都听懂了,立起就要离开。蒙骜道:“但马叔归,余者尽留营中!”
那两人一听,立刻就急了,二话不说,冲着蒙骜就扑上来。蒙骜跪在地上,见二人冲过来,伸手虚拦一下,身体往后一倒,双腿猛然一蹬,将冲在前面的那人倒翻出去。另一人稍一发呆,就被蒙骜一脚蹬到小腿,也“扑”地倒地。身后的随从扑上来,把两人压在身下,剥了上衣,将两人缚了。远处那群赶车的见状,“嗷”地一声冲上来,要救二人。秦军士兵两三个人对付一个,全都捆了。那些驾车的马一下惊了,拖着车四散奔逃,跑不出几步,车倒了,把马也拽倒。有的马挣断了车驾,跑到山上。不过由于这里依山傍水,马也冲不出去,只在四周乱窜。
那群马转了好几个圈才安静下来。这时过来一队秦兵,笼了马回营。粮草都撒了,秦军把撒在地上的粟米捧入筐里,抬进营中,就于河边生了火,取鼎炊粥。不容分说,给了马叔一匹马,让马叔返回马邑,通知邑主,明天在城外角力。
过了一个时辰,马叔回来了,说城主同意角力,条件是亲自与秦军主将角力。蒙骜笑了,问道:“吾与彼邑主,孰胜?”
马叔道:“邑主雄壮,角力较胜也!”
蒙骜道:“非也。吾与人角,未尝负也!”马叔惊异不定。
这时鼎中粥熟,蒙骜就请马叔在营中就餐,随意交谈。他问马叔道:“兄非久居山邑者也,何处为生?”
马叔有些惶恐,道:“马邑虽三百户,未及冀氏。冀氏千余户,霸少上。庶事之,今乃归也。”
蒙骜道:“马叔之归也,必有所为!”
马叔道:“但为冀氏取马也。闻安邑有使至,欲与晋会。使臣往来遥远,而马邑当其间。故会于马邑也。”
蒙骜听到“安邑”二字,心中一惊,但不动声色道:“安邑与晋会,所为何事?”
马叔道:“山外有多国,吾亦难言。盖安邑夺上党之地,上党欲取之。安邑与上党议,设若秋后取之,可与上党平分其地;若秋前取之,则必战也。”
蒙骜道:“山外小国众多,安邑与上党,汝得知之?”
马叔道:“夫少上行商,左则安邑,右则上党,焉得不知!安邑有盐,上党有铁,皆民生所赖也。”
蒙骜感觉此事非同寻常,但眼前这位马叔,明显不知道其中奥秘,打探不出多少事由,倒不如好言安抚,让他为己所用。他问道:“马邑往安邑,何道?”
马叔道:“不过穿山越岭耳!非常行其道者,无以知之。”
蒙骜道:“马邑才三百户,亦行其商道乎?”
马叔道:“马邑,小邑也,焉得行商。行商者,悉出冀氏,但道马邑耳。或于马邑佣马。”
蒙骜又问了些细节,马叔或蒙然不知,或语焉不详,蒙骜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不再问了。只知道两边的使臣已经在马邑会谈过多次。
送走了马叔,蒙骜心情十分恶劣。本来咸阳要求河东供应自己炒粟,但河东毫无动静,至今也没有一粒炒粟到端氏,逼得自己只得制备糇粮,以为军食。糇粮虽然也是常用的军用口粮,但体积大,每次只能带十天左右的口粮,不如炒粟方便。如果有炒粟,补给一次可管一个月,他就可以带着秦军突击到数百里之外,到长子,甚至黎城转转。但现在,他不敢离开端氏十天路程,怕粮食供应不上。
开始他还只是认为是王稽玩忽职守。由于王稽是从谒者直接调任河东守,没有行政经验,许多事办不好。其他官员看在秦王和张禄的面子上,多加宽容。但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