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摎安排军营已定,自己将大帐设在羑水北岸,距新中不过十余里。在听到朝歌出现敌军后,他立即秘密赶往荡阴营中,不断派出巡哨,哨探敌军动向。
不多久,尉摎就知道,进入朝歌的全都是韩军,而且入城的速度很慢:在汲城到朝歌一百余里的道路上,布满了韩军的营栅。这让尉摎惊异不已。要不是因为与计划不符,他早就派兵出击,截击韩军了。
过了几天,顿丘的两家豪族逃出顿丘,投奔荡阴。
秦军在占领朝歌后,即出兵攻掠周围乡邑,顿丘自然也是进攻目标。顿丘的魏国官吏畏惧潜逃,留下来的豪门大族就在这时投靠了秦军。年前在邯郸之战中受伤留下的秦军士卒,在这一过程中穿针引线。
顿丘人逃往荡阴后,向尉摎报告了顿丘周围的情况:无数的楚军将竹竿绑在身上,用竹竿顶着往城上爬。这种攻势不是顿丘这种完全没有作战经验的民军所能抵御的,他们只能放弃城池,逃奔秦军。
尉摎听到楚军进入顿丘的消息后,认为自己吸引联军北上的目的已经达到,已经可以撤军了。现在的困难在于,他要如何才能把军队带回秦国。
南下的道路已经完全被联军封锁,而他显然不能指望从这里一路杀回去。
早在咸阳的时候,尉摎就从张禄那里得知,从安阳到南阳还有一条通过太行山内部的道路,要经过一个城邑临虑。在赵国从晋阳迁移至邯郸的过程中,曾一度落脚中牟。临虑就是中牟的后方,它是深居大山之中的一片盆地,位于淇水和洹水两条河流之间,易守难攻,地理环境完整;与中牟相表里,一主攻,一主守,是中牟的后勤基地。
赵国迁都至邯郸后,那片土地远离了赵国的中心区,显得有些鞭长莫及,在一次土地交换中,把临虑交换给了韩国,只保留了中牟。临虑有羊肠坂道通往上党,韩国将它归入上党郡。但陈四等人探知,临虑盆地溯淇水而上,有山路通往共、凡。无论是临虑还是共、凡,都不是什么名城大邑,这条山路平时也少有人行,但两地之间交通还是通畅的。这成为这次深入敌后行动的秘密武器。只有少数高级军官知道这一秘密。
联军行动缓慢,给了秦军宝贵的时间。当知道楚军进抵顿丘后,尉摎即通知南郡和南阳两部,准备进山,进入临虑。自己则留在荡、羑一线,监视联军的动向。同时控制羑水一线,阻隔新中与朝歌的联系。
大约经过五天时间,南郡军和南阳军已经完全撤进山区,并完全控制了临虑。临虑的官员出逃后,顺着羊肠坂道逃往上党。——中牟虽然很近,但那不同本国的土地!
在城外包围新中的部队已经换成了关中军。然后,在一个阴雨的夜晚,荡阴的关中军越过荡水,羑里的关中军越过羑水,两军都从安阳城下悄然通过,转入临虑。
清晨,在聚军鼓声响起后,包围新中的秦军全体集合,向西而去。新中的守军虽然莫名其妙,但普遍猜测是援军赶到,秦军勿忙撤退。新中顿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然而一连数天,新中的守军也不见援军到达。他们急忙派出军使联络,发现援军前锋还在百里之外的朝歌,离他们最近的援军竟然是邶城的楚、魏联军二千五百人。
听到新中派人过来告知秦军已经撤围,芒申的脸一下子就绿了!这意味着在他的鼻子底下,秦军悄无声息地撤退了,而他一点也没有察觉!
韩军主将公子纠的反应没有那么大,他很得意地对新中的军使道:“吾临以大军,彼自不战而退!”然后他一面派人到汲城向新垣衍报告,一面派兵北上新中。
公子并也感到十分尴尬:公子纠不明事理,那是可以原谅的,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公子哥,什么本事没有,全靠生得好执掌大权;可自己是实际负责军事事务的助理,秦军如此庞大的行动瞒过了自己!这幸而是撤退,如果是进攻,只怕脑袋掉了都不知道!